之后两人形如陌路,他也曾为此痛苦过,可无可奈何,之后母亲去世,他也再无暇顾及这些。
千澜就像他狼狈、自卑且拧巴的幼时的一个藉慰,温暖的像一束光,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心里。
兴许是因为自己年幼失怙,府中人又不亲近的缘故,让他那时将千澜当做唯一的救赎。
是的,是救赎。
无父无母的他在沈府中会寸步难行,哪怕后来他中了举,哪怕之后得赐进士出身,入六部观政,没有家族庇佑的他但凡错一步,那便会满盘皆输。
倘若没有千澜,他兴许会恨,恨那个逼死他亲生母亲的祖母,恨许多人,然后变得孤僻,冷血。
一个人一旦受过的困苦多了,也就不会再相信这世间的好。
这样的一个人既可悲又可怜,万幸他不是。
他久不做声,近墨也能猜出一点苗头来,不敢再多嘴,驾车往碎玉坊去。
……
千澜这里却与外祖父相谈甚欢,廖望赋先是问了她与衙门同僚相处如何?可有过节?
除却和阿成那里,其他同僚倒无甚么矛盾,她将阿成那事情说了。
廖望赋道:“若叫人服你,无外乎两种,其一,让他们看见你的能力,认可你才能佩服你。其二,让你拥有他们不得不服从的资本,比如地位,钱财,权势等等。”
“澜姐儿虽是其二,但外祖父以为这世上总有些人,无论你才能如何出众,他都只会对你嫉妒而不是钦佩,那么就只能凭借别的让他们缄口。”
“有时候该报家门就得报,一来是待人以真诚,二者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千澜应答,表示很赞同这话。
他又问了千澜对于最近这命案的看法,问廖瑜的制艺如何,念娘近来医书读了哪些,都是对小辈的关怀。
除了念娘表现的有几分吞吐,其余二人都流利的说了。
也再让千澜惊讶了一回,廖瑜说话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对时事甚至政治都很有看法。不过他才十八岁就已经中举,在珑汇这样的地界儿可少有。
有这事儿做铺垫,别的也就没那么大惊小怪了。
她们老廖家祖上果然人才辈出!
最后外祖父要留饭,是廖氏起身说今日要在家里置办小宴请千澜的几位同僚来吃酒,现下要回去准备,廖望赋才放人回去。
恰好赵霁也快下学了,廖氏便让千澜和廖瑜一同去接他。
二人欣然应下。
赵霁是在县学里读书,原本是生员才可入县学,可抵不过他身份摆在那里,知县大人同教谕这么一合计,就让他背着小书箱进去做了个旁听生。
县学是在东北面,一处临水靠山的屋子里,从得真堂往北走七八里路就能到。
千澜与廖瑜有说有笑的信步走在路上。
念娘说的春闱是在来年二月初九至十五,而近期正是每三年一次的秋闱之日,也就是说廖瑜在十五岁时就已经中了举人。
古时常常有许多人花甲之年也仅是一届童生而已,廖瑜这样,已可用天才来形容了。
说到这里千澜又想起沈寂是十七岁中进士,比起廖瑜,他更加能得世人称奇。
不过廖瑜要参加春闱,那必然只有年前就出发去京城,之前沈寂也问到她们一家何时回京,那么她就不得不联想到那里。
自己的婚事虽说廖氏已经去了信,但沈府还未有回应,不知是还在斟酌或是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无论是哪样这件事情都必须办妥帖。
况且府中庶务与中馈都是赵原夫妇掌管,难说不会出岔子,莫非廖氏正盘算着要搬回京城了?
思及此,她不免要多问一句,“听念娘说,表哥明年是准备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