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又多又好的食物。队伍里还夹杂着马拉木轮车,车上插着一面军旗,黑色旗帜上绣着一个白色大“秦”字,驭手也是身穿军服的兵士。车上的人同样形如叫花子,不同的是他们有的躺着,有的身子歪在那里,个个萎靡不振,病恹恹的,任凭车子颠荡摇晃,都不会主动调整一下身体的姿势。有的人不住地哼哼唧唧,仿佛在车轱辘和车架的音响伴奏下哼着一支音调低沉的歌。队伍中还有零零星星骑马的军人,他们一律腰挂弯刀、背挎弓弩,不时催促人们快走,叫嚷声、怒喝声、谩骂声震出大山的回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一个骑马的军人勒住马,望着疲惫不堪的行人,油腔滑调地吼起来:“哈哈!你们就要荣归故里啦,马上要与你们的亲人团圆啦,家人已经预备了好饭好菜好酒,正等着你们哪,还磨磨蹭蹭啥呀?快走,快些走哇!”……杨爽望着源源不断涌来的人流,小声问姜淑瑶:“你说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姜淑瑶摇摇头没出声,吕少谷说:“好像讨吃要饭的。”杨爽盯着车外摇摇晃晃的背影问:“军人师傅,这是些什么人啊?”驾车兵士说:“跟你们一样,也是特别特别荣幸的人。得儿,驾——”车子加快了速度,三人一时懵懂,面面相觑。
这个夏季,秦岭以北的关中平原少雨久旱。炫目炽炎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农田里的庄禾蔫头搭脑长势萎靡,莽荡的原野灰蒙蒙毫无生机,有的地方已经变成大片大片的枯黄,就连昔日灏灏渭水也变成了涓涓溪流,河床两边裸露出一坨坨一片片干裂的黄淤泥。干旱使大地一片萧瑟。然而,骊山北麓有一处景象竟与旱涝无半点瓜葛,这里谡谡巍立着一道两丈多高的木篱墙,常青藤、三角梅、紫藤花、凌霄花、金银花、使君子等名花攀附其上,姹紫嫣红,葳蕤葱茏,鲜嫩欲滴,遮掩得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木头。篱墙南临骊山北麓,北倚渭河南岸,绕了个二百多里长的椭圆形大圈,宛若一条巨型绿底锦缎,亦如真材实料的特大花环,妆点着干枯苍凉的大地。花篱墙的中间地带,便是闻名于世的嬴政皇帝陵建造工程工地。紧邻花篱墙内侧有一条沙石路,取名警戒道,警戒道始终与篱墙形影不离,也环绕工地一周,因里程长,巡逻警戒的兵士全是骑兵,天长日久,路面被马蹄踩踏得斑斑驳驳,上面积着一层细润的尘土,在花篱墙的衬映下,远远望去皎白颢亮十分耀眼。
姜淑瑶等人乘坐的马拉车行进的时候,秦始皇陵墓建造工程工地警备部队的将军范骊,正和麾下校尉东方赤谷在警戒道上游荡。两人不紧不慢走着,一面撩开藤蔓枝叶检查着立柱和横梁——这时他们白天的主要工作任务,一面散散慢慢地闲聊。东方赤谷说:“范将军已经是将军级人物了,也该考虑家室了吧?”范骊笑着说:“一年四季圈在这高墙内,接触的全是些长胡子的人,哪有机会呀?”东方赤谷点点头:“也确实是。”停顿了下又说:“不妨从那些女画工里物色上一个,那是艺术人才,一文一武,将来两人生活在一起倒也有趣。”范骊说:“可是……你也见过,头一批女画工里哪有个像样的?”东方赤谷说:“就看第二批了,或许有个能配上你的。”范骊说:“那就谢谢你的吉言了。”不觉行至通往骊山沟口的栅门前,范骊从栅门木档间隙瞥见了外面的景象,遂勒马观望,东方赤谷见主帅停了下来,也收缰站住。两个守门的兵士看到他们将军和校尉,立马将身子站的周周正正。范骊对东方赤谷说:“歇一会儿吧。”跳下马背,东方赤谷也随即下马。范骊望着有些矜持的兵士,说:“今天有无村妇来纠缠?”其中一个兵士说:“禀报范将军,刚撵走两个村妇——她们好像远道而来。”范骊说:“无论远近,一律拒之门外,对无理取闹、纠缠不休者,给她们不客气!”两个兵士异口同声道:“遵命!”范骊将马缰绳递给守门兵,蹭到栅门前,两手捉住粗壮的立木,脑袋凑近立木间隙,向外眺望起来。每日圈在高高的花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