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过后,姜南突然觉着自己这个提议有些过于唐突,人家不过是客气一下,她倒是当真了。
他这个人最讨厌麻烦,自己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呢?
她有些懊恼道:“要不下次再说……”
话音刚落,便看到他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答道:“奴求之不得,小姐待奴之好,没齿难忘,奴本该衔草结环以报,可奈何孑然一身,唯剩贱命一条,从今往后,奴这条命但凭小姐驱使。”
他的身形高大,即便是半跪着,也不显卑微,反而刚好和她视线平齐。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渴望,这副姿态她最为熟悉。二哥以前养的那条大黑狗,便会有这种眼神,看的她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她抿着唇道:“既然做了我的护卫,便不可再自称为奴了,你起来罢。”
前世只有她跪着自称为奴的时候,他向来高高在上,那时她总幻想与他调换身份,她一定要好好捉弄他。
可如今她半跪在她面前,她心中却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阵良心不安。
“是,全凭小姐吩咐。”
无论她说什么,他依旧是一副顺从的姿态。
待他走后,一旁的月荣才迟迟开口道:“小姐,您这决定也太过草率了些,您还不知这十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不还是同二公子商量一番再决定罢?”
决定的是草率了些,但她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不如趁着他现在还不是那么坏的时候,她多引导他向善。
姜南摇摇头,道:“总不会害了我就是。”
就像前世,他可以说得上是国公府倾倒后,待她最好的人了,虽是喜欢用些法子惩罚她,却没害她性命。
翌日午后,姜北刚下值就来了她的小院。
姜风临行前嘱咐他没事儿带她出去转转,可这前些日子衙上公务繁忙,一直未得空,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便来梨花院寻她,:“今日我得空,小妹可有想去的地方?二哥带你去逛逛。”
姜南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晚些去杨春湖罢,泛舟再去那邀月楼吃鱼,我记着二哥也很喜欢邀月楼做的鱼。”
申时,红日又平西,在湖中倒映着粼粼波光,湖边浣衣的妇女唱着水乡小调,还有吆喝着卖莲蓬的小贩,一切那么熟悉却又陌生。
姜南蒙着一层幕篱,同姜北一同在湖边闲逛着。
她身侧跟了月荣,身后便是沐池言。
姜北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侍卫很是不满,她对一个奴仆青睐有加的事,这些日子他早就有所耳闻,原是以为她心善,又见这奴仆可怜才格外关照。
直至他今日见了那张脸,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这人生的剑眉星目,直鼻薄唇,这张脸长得未免太过于好看了些。
他如今身为侍卫,穿的是府上侍卫的黑色劲装,手腕绑着护腕,腰间腰带紧扎,更显得宽肩窄腰,头发被高高束起,丝毫没有奴隶的样子,反倒是透着几分气度不凡、英姿飒爽。
他不禁开始怀疑是这个奴仆用了些什么手段。
“小妹,你这护卫也不知武艺如何,看着不大靠谱,不如二哥将云起调来给你如何?”他试探道。
她摇摇头道:“云起是侍卫长,忙的很,就不麻烦他了,我也不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不必多此一举。”
他话锋一转,继续试探着,“不过我瞧着这侍卫长得眉清目秀,也不知婚配否,若是没成亲……”
姜南哪儿能不知他的心思,听着不免笑了起来,揶揄道:“二哥何时喜欢做媒婆的生计了?你今年都二十了,怎没见你给自己找门亲事。”
姜北被戳中痛处,有几分炸毛,“二哥的婚事也是你个小丫头操心的?”
说了她一通后,才嘱咐道:“近来梁都不太平,小妹还是留些心眼为妙。”
“知道啦……”她不厌其烦地一一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