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年老岁衰,百无一用,望君竭水敞笼,池鱼笼鸟一只。”
离神缓缓起身,凝视着紧闭的殿门。门上的雕木光泽流动,乳白的纱纸像打上蜡油,看岔眼时总觉得神殿覆了一层蜡黄的砂,一动不动就能被侵蚀消散。
消散之际,门后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穿透了黄砂。
“众生平等,生死亦然,随他去罢。”
即使来话散出门后零零碎碎,离神仍能细听出里头的人噙着笑,仿佛窥到话语中那个小身影在他所谓文绉绉的酸味儿书里东拼西凑。离神突然回不出他转接的话,他踌躇了一下,脚下滑动,背身才出声道:“高处不胜寒,望君好自为之。”
打散的砂层又悠悠落下,丝丝缕缕填满了雕木的纹理。许久,侧门悄然破开,一位温润公子半掩在门后,背披青丝,目光散漫地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某一阁顶上,出神地看着。
“吾神,晨会快开始了。”
“嗯,我知道了。”
“您束发吗?”
“等等。”
身后的人小心退了几步。
公子叹了口气,眼中的温水又烹了起来。
“没什么,束吧。”
晨会后,二人与一只见声不见影的猫在京城逛了起来。
“喵。”
白一滩从离神臂弯里向赵逸使了个眼神。
“店家,来一盒糕子。”
“喵。”
“两盒……”
赵逸趁贩子去隔壁摊取盒子,举起两手东西,和善地朝他笑了下,低声玩味儿地说:“拜倒食物下没那么痛快。”
“你不懂食物的快乐,石榴裙太俗了,”伯爵微眯起眼,嘴角要提不提,突然住了声低头。赵逸也抬眼躲开了目光,转身往小摊走去。
离神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走去的身影,压声问道:“什么裙?”
“没,没什么。”
可怜赵逸左一提右一摞,还得顾着个随时会被人群带走的离神。他们走过京城最繁荣的街道,见店家摆出新酒来,他下意识环顾了四周看看有没有那个酒鬼的身影。楼榭皆被结络,花头画竿,有醉仙锦斾,猫爪乱挠。他们从日中走到暮色,远了喧闹。他闻着氤氲缠绕在鼻间的清香,靠近水边越发浓郁起来,也缓缓地想起原是中秋了。
“明天宫里开宴,我们要跟着剑宗去,干件正经事。”
“吃宴原也是正经事,辛苦了。”
“嘴贫。”
伯爵从离神的臂弯中钻出,轻轻落在地上,扬起一层银粟来。他鼻尖痒痒的,轻嗤了一声,才开口道:“我得去找个丢了百八十年的东西,好让我入土为安。”
赵逸俯下身将他毛发里的花粒扫出,轻笑声:“这么急啊?什么东西值得你一落地就冲皇宫找,是美人还是金银?”
“白骨精。”伯爵翻了个白眼,接着说,“我刚上职那会,冥域乱成麻花,我和老冥王弄了块鸡骨……或许是哪只冥界老祖宗的骨灰偷炼了鬼令。后来冥界运转得不错,那玩意效用不大了,就直接锁上了。只是没想我神域那会收拾家当,发现那东西竟然不见了。”
“还有谁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吗?或许是被偷了。这东西没了这么多年,没出事,你也是心大。”
“谁知道呢。”伯爵将猫爪一蹭,连沙带花地往水里洒,看着自己破碎的倒影,“无多,我也没有多说,一旦出事也是嘴巴惹的祸,比鬼令本身还乱。”
“嗯,人言可畏。”赵逸双手环胸上,与它并排站着,“你应该有了安排,才直接指向皇宫吧。”
“这些年来我暗下让一位在冥界跟过我的小朋友盯着呢,听说那个东西靠近内城,但没有确切的方向,只能慢慢找咯。”
“为什么是皇宫?”
伯爵烦躁地啧了一声,不大情愿地说:“听说你们的老皇帝生前格外找死,大肆建造阵台,有个最后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