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背着手看看天,道:“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啊,是个阴天。”
没人接他的话。我抓起一把土,慢慢让它们从手中漏出,以察看风向。然后随手指了一个士兵,让他把枪拿过来,查看了一下枪,换弹匣,对郑虎道:“郑营长,麻烦你,将一枚硬币向尽可能远的地方丢过去,我想校下枪。”他看了一眼老人,见老人微点了下头,才上前接过一枚硬币,在手上掂了掂,问我:“随便哪里?”我道:“随便哪里,只要不是冲着有人的方向。”他看了看前方,然后用力将硬币抛了出去,我抬枪,硬币被击中,飞向更远的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没有打中硬币的正中心,偏向了左边。但我已通过这一枪校准了枪械和瞄准镜。
“好!”郑虎叫,在空旷的场地上显得有点突兀。
“二五眼!”老人骂。郑虎尴尬地退到了后面。
赵小东回来时拿着一个拎袋,他拉开拉链,满满一袋子弹弓,顿时让所有人都直了眼。
老人呵呵笑了,道:“你小子,还真有不少宝呢。来,先挑五把出来,再叫四个人出列,一人拿一把,绷好硬币,听我号令。”
螳螂点了另四个人的名,他们出列,接过弹弓与硬币,站到了场边。
老人道:“我数五个,注意了,五,四,三,二,一,放——”
五枚硬币激射上天,在暗沉沉的天色里很快就与周围融为一体。
我抬枪,一一击中,然后垂下枪口。
场中静了一下,老人道:“好!”先拍了手掌,下面才陆续响起掌声。
老人问我:“还能打更多的吗?”
我道:“试试吧。”
这样的目视条件,这样的枪械,这样小的目标,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就试试。”老人兴致盎然,道:“再拿些硬币来,就十个吧。”
身后的人显出为难之色,看来他们平常用不着这些小钱。
“赵小东,”周剑忙下令:“去,赶紧去拿些硬币来,越多越好。”
赵小东答应着,起劲地跑回营区。
这一次,他用的时间略长了些,想来要收集一堆硬币比拿他自己的包裹费事些。这期间老人跟我闲聊,问我枪法是在哪儿学的,学了多少年,有没参加过实战,害不害怕死亡。我一一如实回答。他看上去倒挺和气,但他身后那些人对他不仅仅是尊敬,似乎还有畏惧。
“十个?”老人看我。
我点头,想了一下又道:“请不要对着人弹射,射完迅速离场,硬币的走向我无法确定。我不想有误伤。”
“听见没有?”老人对场边的士兵道。
士兵答应了。老人示意郑虎去数秒。
十枚硬币,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力度,不同的高度,轨迹四散,而弹弓不同于靶机,人的力量与高度远弱于机器。也就是说,它们飞得更低离地更近落得更快。
我必须抢射。
我打中了九枪,第十枪正要射出时我忽然发觉我可能会犯错误,于是我下意识地抬高了枪口,流弹呼啸空中,硬币愉快地落地,场上一片死寂。
我走回老人身边,淡淡地笑。
“你失手了,”他遗憾:“不过,你的枪法真准!在几乎不可能的条件下十发九中。”
我告诉他:“对面有人。”
他一怔,看着我。
我肯定地告诉他:“对面山坡上有人。”
他迅速向身后扫过去,那目光象机关枪,非得把人扫射完才甘心,他怒:“怎么回事?”
目标靶前方有人,这是重大责任过失。
周剑跟郑虎两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郑虎象是跟谁堵气似的冲到远处山坡下怒吼。很快,山坡上陆续走下来十来个人,披着伪装网,迅速列好队。跟着郑虎走了过来。
郑虎在老人面前站定了,大声道:“报告首长,是我的兵——我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