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半个时辰，宴会就要结束了。你们若无事，也回宴会厅去吧。”
“庆……王安排了压轴的歌舞，人不到齐，太扫兴。我也会去。”
可能实在受不了三人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秦笠率先移开目光，对她们下了最后通牒。
他不看人时尤其像座石刻的雕塑，长久地望着院里生机昂扬的一草一木，永远默不作声，似是在沉思，但季千叶却感受到了，那分明只是在逃避。
秦笠不是她的家人，不会在她回家后摆上一桌美味佳肴，全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过夜，体贴地问她这么些年来有没有在外受了委屈，过得好不好。
秦笠也不是朝安的世家子弟，不会拒绝她的所有问候，把她送去的礼品扔到门外，只敢躲在背后笑她妒她。
他们充其量只是小时候的玩伴。
光阴飞逝，她第一次冲人举起长剑眼看血光飞溅，他纵马飞奔在无边无际的大漠天涯，好像只有季千叶一人，被那桩朦胧的婚约白白牵扯了将近四年的心。
可冷漠比谩骂更伤人。当故人再见，无可避免的隔阂原来这么现实，连一句问候都不曾有，太多问题如同蛛网般凌乱地缠绕在一起，扰得人心神不定。
‘很多时候，刨根问底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就能轻易对信任你的人隐瞒下所有吗？’
“……好。”
季千叶闷闷地应了一声，纤长的羽睫倾覆而下，掩去那些不明的思绪，便带着侍女往别院去了。
一路上踩过湿滑的鹅卵石，她如履平地般不痛不痒，看得一旁的小侍女惊叹不已，没发现少女的心情跌至谷底。
“……”
半晌，秦笠才心不在焉地回过头，却发现白钰留在这不肯走，还两手攥着帕子故作娇羞，秦笠面上依旧淡定，冷眼看着她想说什么。
“秦将军果真气量宽怀，也是，以您的身份，无须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白钰尚未摸透这位将军的心思，看他没强行赶走自己，才舒了一口气，开口声如黄鹂，把持住了恰当的距离感，并非过于亲近。
此女何其聪慧圆滑，不惧用尖牙利齿强逼他人，几句话也能又捧了秦将军一遭。
聪明人说话亦是如此，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都会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无论秦将军作何决定，她都有应对的方案。
“嗯。”
“啊，对了，将军您刚回朝安不久，想必对于朝安城内的人际还不大熟悉。为此，小女特意准备在下周开办一席赏花宴，邀请诸多朝安的年轻才子佳人们参加，酒席选在清风楼，到时候那位‘南越第一才女’风如烟也会到场。”
纵使秦笠冷淡应对，白钰也依旧笑靥如花，对着他侃侃而谈。
“季小姐是南越第一侠女，这才女与侠女的相遇，必然会让这赏花宴锦上添花！您作为季小姐的未婚夫，一定会与她一同光临吧。”
“……嗯，当然。”
“太好了！您能答应是白家的荣幸。”
突然话锋一转，白钰低垂着头，哀叹了一声，柔柔道，“唉……可怜小女人微言轻，若是方才那些闹事的人强行要来这赏花宴，怕是也无能为力阻拦。到时候她们要是又惹了什么事，凭小女一人的能力非要被她们欺凌得更惨。”
“您看，我不过空有一身医术，只懂得治病救人，哪像季小姐那般勇武，背后又有季家支撑，才能不被她们欺压。”
“无妨。”秦笠短短应了一句。
“嗯……那倒也是，您来赴宴，想必她们再没有脸面敢在您面前造次，幸亏有您护着我们呢。”
虽说有些疑惑为何这秦将军话少至此，但想来这种不世奇才都有些与众不同的性格，白钰这么想也坦然接受了。
“那，小女就不多打扰了，将军再见。”
不等秦笠回应，她便屈身行了礼，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