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疯般猛踹光壁,想要返身助她,可脚就像踢在铁板上,光门岿然不动。
“这道破门!难道只能进不能出?”我大吃一惊,持续发力,不论怎么折腾,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体力罢了。这是什么原理?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得放眼去观底庭那场困兽犹斗。
须叟间,小苍兰已让巨舌拖翻,被怪尸一把扯到脚下。这东西擎起双臂,像打桩机般照着她面门捶下。小苍兰惊出浑身冷汗,慌忙将双腿猛力往外一劈,狠狠揣向怪尸两条叉开的枯腿,这东西全无防备,下盘松垮立即失了重心,直挺挺地摔向水泥地,溅起冲天黄酱。
小苍兰借机扯开长舌,连打两个空腾翻跃出圈外,脚步尚未站稳,面前那东西就已经爬起。怪尸倒撑身躯,以腿代臂,旋风般打出剪子腿,再度挡住去路,逼迫她只得逃向底庭更深处。就这样,小苍兰距离光门越来越远,而我被束缚其中,只能眼睁睁看她落荒而逃。
“要小心左臂!”我忽然想起在泥地间搜检它时,曾摸到无头男尸的义肢,这东西实在令人费解。别人伤残通常是戴整条假臂,它却只装一截,其余仍就完好。我当时就深感困惑,心想这不能啊,天下哪有这种残疾?然而因要阻止小苍兰误闯垂坠之镜,只能舍了它追跟而去,尚未详尽调查。若再多想一层,曾经的墙头暗文字,拉扎洛斯便提到要特别留意,但写的究竟是左臂还是右臂?我早已分不清了。想着,我不由冲着她的方向高声疾呼。
小苍兰来不及回应,又被怪尸撵着跑进视觉死角,只听得耳旁“嘭”的一声巨响,好似石灰包炸开,接着连续传来钢筋水泥被捣穿的破音,与此同时也传出小苍兰的惨叫。我紧贴光壁,几乎将脸挤歪,想要找到她的位置。恰在此时,怪尸打头顶掠过,站在光门十米之外,而小苍兰却出现在了远处门廊下,浑身沾着白白一层膏土。那东西僵立原地,不断吐纳巨舌,反倒不进攻了。我不知这数秒间发生了什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跺脚搓手。
光门既然能进就肯定能出,只要细心,附近必然会启开的机括。见看无可看,我只得转过身去,打算搜寻各个角落。环顾四周,我不仅愣在当场,这哪是什么通道,分明是片漆黑无光连第三瞳也难以透析的空间。它完全摸不着边,整道光门突兀地浮在一片幅员辽阔的荒地之中!人该怎么走?往哪去?前后左右又分别在哪?全数没有概念。
说得更透彻些,这道光门之内,便是片面积无限大,摸不着边际也看不透的混沌世界!
我只得舍了幻想,重新回到光门前,继续歪着脸找寻。时隔不久她出现在视角右侧,缓缓爬到门前,也同样注意到怪尸的异常,便开始用声音试探,由短促到戈音。每喊一声这东西浑身都颤一下,探出枯爪乱掏,似乎失去她的方向。见状小苍兰长吁一口气,倚在墙头望着我,问:“你刚才瞎叫什么?有没有受伤?干嘛还留下不走?我不是喊你快跑吗?”
“我啥事都没有,问题是根本出不去!听着,是灰,就是你浑身这层膏土,它掉了脑袋,许是靠嗅味来索敌!我适才打算告诉你知道,这家伙就是老吕库古本人,要当心它的左臂!”
“这无头怪尸就是画中老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左臂?你是说墙头暗文字?我快要疯了。不对,我记得写着右臂!”她抱着脑袋,冲我瞪圆丽眼,道:“你怎么还停着?”
“你让我怎么走?看着你被它活活打死?我现在想的是该如何出来!你说过我俩再不分离!”我半跪在地,无力捶打着光壁,叹道:“要我独自偷生,简直是生不如死。”
就在我大发牢骚之际,怪尸忽然转身,几十张大口洞开,长舌飞舞,开始往光门方向摸索着过来。我豪言壮语才吐一半,见状立即闭嘴,急速转身往后倒退。小苍兰见怪尸奔我而去,惊得面色煞白,一把扯去冬衣,抖干净沾上的白膏,竟冲着那东西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