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014 剖白(1 / 3)

院子里,李德看着圣上抱起了玉娘子,一时又是欣喜又是烦忧。

喜的是这么多年,圣上终于有愿意碰一碰的小娘子了;忧的是圣上估摸着只把玉娘子当小辈,瞧那手只是虚虚搭着,生怕冒犯了人家。

他看着谢衍将桓玉抱进里屋,脸上终于止不住露出了笑。

管他将玉娘子当什么呢,开了先例总算是好的。

桓玉住的这间厢房同他住的那间并无太大差异,一样的雅致又干净,只是榻上多了一顶影影绰绰的碧色罗帐,同她这个人一般有种冷清的温柔。

谢衍轻轻将她置于榻上,垂眸对着她的外袍和鞋袜犯了难。小娘子这样睡一夜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只是明早难免会腰酸背痛些。

……那便这样罢。

起身想要离去之时,衣袖却不慎将榻上一物拂落。他俯身拾起,目露疑惑。

细腻的绢布缝成的长布包,两头四角留出了长长的缎带,里头还填了东西。他捏了捏,应当是平日里填被褥用的粗绵。

刚想放回去,却见榻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原本就水汽迷蒙的眼眸此刻像笼了一层雾,似乎轻轻一眨就能落下泪来,面色却因饮酒比旁日里红润许多。

她似乎是被方才东西落地的细微声响惊醒的,已将谢衍的动作看了个分明,此刻有些迟缓道:“那是我的……月事带。”

声音温吞,似乎不是很清醒。

谢衍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桓玉并无寻常女子的羞赧,他也并不觉得污秽或冒犯——人都是血肉之躯,不知怎么就莫名分出贵贱洁污来了。

可正是他们都太过坦然才让他束手无策。倘若桓玉是寻常女子,此时应该羞愤地将他赶出去;倘若他是寻常男子,在知晓这是何物后应当甩袖离去。

但他们都不是。谢衍揉了揉额角,温声道:“掌珠,此物沾了灰,又经了我的手,不能再用了。”

室内没有能放杂物的地方。他将缎带在掌心缠了缠收回袖中,打算出去后丢掉或烧掉,却见桓玉已经坐起了身,有些难过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的确是好料子。寻常百姓家甚至用不起葛布做衣裳,粗绵更是富贵人家才能拿来填被褥。谢衍看着她面上挥之不去的哀色,竟感觉到某种钝钝的痛。

“寻常妇道人家用什么?”他听见自己问。

桓玉微微仰起头,神色有些奇怪:“你居然会问这个。”

“师叔,你真奇怪。”她说得有些吃力,不过还算得上清晰,“你居然会觉得这世上不该有皇帝,你还会问出这种话……太傅和阿爹阿娘他们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那种疏离感更重了。明明那些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她却隐隐都将他们排斥在外……可谢衍却感觉自己从未离她这样近过。

“草木灰。”桓玉说,“她们用草木灰装进布袋里,用完后倒掉洗干净布袋留着下一次用……太容易得病了,得了病也寻不到好大夫,只能等着身子垮掉。”

她的声调已经不稳了。

越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她越是痛苦。原本不在意的细节像是一根刺,把她这个刚从象牙塔脱离出来的怯懦之人刺了个体无完肤。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流泪。

直到带着些薄茧的指尖擦过眼角,桓玉才缓过神来。“掌珠,别哭。”她听见谢衍说,“是上位者做的不好。”

桓玉哽咽道:“这根本不是一个好的上位者就能改变的。”

需要科技的发展,观念的进步,社会的变革……如此千百载的演化,才能生出她熟悉的那个世界。

谢衍终于捕捉到一点异样的来源。

她在怜悯世人。

以一种清醒又无能为力的姿态。

“你可以自己去做你想做的。”谢衍道,“就像科举那样,你可以去放手去做。”

桓玉道:“……我做不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