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公公走后,俞瑛对着悯生剑看了又看,还拿出自己做的剑穗比划了一番,蹙眉叹道:“这剑穗配你原来那把剑还成,配悯生却着实俗了些。”
桓玉却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得了一把宝剑,又有阿娘的剑穗来配,我倒觉得很好。”
“这是随女将上过沙场的剑,用剑穗来衬脂粉气就太重了。”俞瑛拿着悯生在桓玉身侧比量,“最衬这剑的还是我家掌珠。”
桓玉正被夸得不好意思,却听俞瑛话锋一转道,“不过女将同你这么大时已经同夫家和离了,我同你这么大时俞翊都会满地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亲事?”
这话将桓玉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很是茫然道:“啊?”
按照大成的习俗,同她一般大的娘子即便没有成亲也有婚约在身了。她从未想过成亲之事,毕竟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年纪和成亲这件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阿爹阿娘也没催过这事,她以为他们是想把自己再留上几年,没想到却突然有了这么一问。
桓谨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几张纸递给了俞瑛,俞瑛在桓玉面前将其甩得哗哗响:“你看看,这是我同你阿爹列出来的长安城青年才俊。世家子没几个,毕竟他们和咱家不是一路人;王御史家的王言之不错,咱们也算知根知底,不过身份还是太高了些……要我看这几个不错,都同你爹年轻时候像,才学好,品德好,样貌好,家室也低。”
她拿着这几张纸,挥斥方遒气吞山河道:“——适合入赘!”
入赘这两个字被她说得荡气回肠,不由得让桓玉想起阿爹官越做越大后,不少商户家的娘子都和穷书生结亲,许下“我出钱供你读书,你日后许我诰命”的诺言,不过并没有几个成功的就是了。
她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忙祸水东引道:“阿兄都没成亲呢,我也不急!”
俞瑛哼了一声:“他前几日七夕时偷偷摸摸跑出去了,可见已无需担忧。话说回来,你过些日子是不是又要同太傅去金陵州学讲学?那里有没有什么合眼缘的少年郎?”
这样一说俞瑛越发觉得在理:“州学的学生也不错,你在那边待过几年,也算得上了解。而且学生嘛,年纪也不大,再适合不过……”
端坐一旁的桓瑾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道:“那可不成,掌珠是他们的先生。”
“先生又怎么了?”俞瑛有些不悦道,“太傅听了你这话都要斥一声迂腐!而且先生和学生,多么有趣多么不走寻常路,不是同咱家的家风很相称么?”
什么家风,一个赛一个奇葩的家风么?桓玉叫苦不迭,推脱道:“我生在中元,这样的八字……”
这下连桓瑾都不悦起来:“什么八字!子不语怪力乱神!”
其实大多数人家子女的八字都格外的漂亮,尤其是官宦之家。不过这也不是因为他们生得好,而是多会让产婆对外说一个吉祥日子,日后联姻也好得多。
但桓玉却不同。俞瑛生育她时难产,桓瑾慌乱之下去请了许多大夫和产婆,最后甚至闹到了宫里,想瞒也瞒不住。
无奈之下,桓玉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俞翊。俞翊闻弦音而知雅意,忙说道:“阿娘,我的生辰礼还没送给阿玉呢!您尚且等上一等再同她说这些!”
话还未落,他便拉着桓玉溜之大吉,丝毫不在意俞瑛不满的斥责。桓玉跟着兄长七拐八拐到了他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去了。”
俞翊笑嘻嘻道:“你也到了考虑成亲的年纪了,也别怪爹娘多嘴。要我说,王言之的确不错,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怕同你谈书论道。”
要是他真同阿玉成了,自己也不用总烦心他那张嘴了——他总不能成日挑拣自己的大舅子吧?
桓玉有些心梗,反击道:“先不说这个,我那素昧谋面的嫂嫂又是何方人物?品性如何?长得如何?家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