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亚弯大婶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她的装扮是个圣洁、严谨的教徒,严肃的能被封在画框中裱起来,行为做事也是,她起的大早表面是带领着济贫院众多囚徒们朗读圣经。
托马丽朵济贫院闭塞的环境与受扼制耳朵的福,众无聊的囚犯对她的研究比路上井盖塌没塌并掉入几个人多多了,并通过暗地里的对话与交接,得出了她起那么早的原因全是她睡不着了,睡不着所以也将所有人叫醒,不得不说,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克亚弯大婶惩罚海曼后便骄傲地挺了挺背,转过身对着等候她多时的众多囚犯们举起桌边放着的圣经,轻轻飘飘瞥了眼垂头丧气的每个人,骄傲之情更加深了。
翻了两下书,随意找了一页读着,其他人听到她的指令,也洋洋洒洒举起了手中的书。听到她起头朗读圣经,海曼就知道她其实也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最起码这短短的五分钟内,就已经听她读错两个音了。不过,这是无关大局的小事,对一起跟着她读出声的囚犯来说更是无关紧要了。
“散会!”
克亚弯大婶合起书的声音比她朗读的声音大多了,利索地甩了两下鞭子,便扭着紧紧收紧的腰走了。
人群稀稀拉拉地散开,几分钟后,留下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更度·特白,一个是爱丽·修顿。
先离开的是爱丽·修顿,她张开鸟儿般优美的小嘴,轻快地吹了声口哨,双手背在身后,娇俏地歪了歪头,给半死不活的海曼一个动人的微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迈着比口哨还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异常的满足。
“海曼,你其实挨第一鞭子尖叫一声并求饶便能躲过去了。”更度·特白出声喊道。
相比于没有经验的海曼,马丽朵济贫院的老人更认为克亚弯大婶是个表里不如一的人,这对于囚犯来说是好事,因为鞭子很少甩到人的身上,海曼今日完全算作个无妄之灾。甩第一鞭子时,海曼要是跪地求饶,流点眼泪,他便躲过一劫。
克亚弯大婶就是如此好糊弄,所以早起的事情其实是她最让人讨厌的,绝不是威风凛凛的鞭子。
这点海曼不知道,他全心关注的是树底下的两人。
即使是在上空,半睁着双眼的海曼也能看出来更度·特白在爱丽·修顿面前的不自然。
不是说他的表情不自然,而是他的表现不自然。
更不自然的是他对此不自然的表现毫无表示,就像待在爱丽·修顿面前时间是静止,他如一个被蜘蛛捕食住的苍蝇,被定住在了某个时刻,不会思考也不会说话,像是个只会听爱丽·修顿指令的木偶。
等爱丽·修顿一走,他又恢复如初,百般问话也问不出来什么,因为他本人似乎是毫无感觉,就像是这种状态是他与生俱来的生活习惯。
不止是更度·特白,这所济贫院的大部分人都有这种古怪。海曼捏过更度·特白的手臂,也与他私下交流过,可以说他完完全全是个正常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