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方文候忙扭头看了看,随即瞪了朱彪一眼,沉声道:“现下,肃卫就在丹阳,谁知道军中有无耳目,慎言!慎言!”
“哼!”朱彪一脸不屑。
周铮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仰起头,怒目直视青天,他的嘴微微张着,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一手握拳紧攥,一手死死按着佩剑,浑身绷紧,不住地颤抖。
“我要……“他直勾勾地瞪着苍穹,一字一句道:“即刻回丹阳!”
“对!”朱彪龇了龇牙,恨恨道:“带着兄弟们杀回去!把那些肃卫一个不剩,全他妈地宰了!然后进黑峰山落草!”
“你…….你少胡说八道!”方文候心下一急,粗话差点喷了出来,他深知周铮羽虽为人刚正,但耳根不稳,又和这朱彪有过命的交情,生怕他在狂怒之下,真被怂恿干出什么荒唐事。
“呵呵呵……”周铮羽发出一阵悲笑,目光扫过朱彪、方文候,缓缓道:“我带二十人回去,你们照旧,继续往北,刺探蚩蛮东庭主力!”
“老大!”朱彪眉头一扬,高声道:“你失心疯了嘛!这个时候还管他娘的什么东庭!”
“住口!”周铮羽猛然大喝,声音高亢,直上云霄,惊得朱彪愣住了。
“恩师全家……尚……尚在!”说话间,他突然更咽,眼眶微微泛红,接着,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擅自领兵回去,正是坐实了逆罪!”
“此外!”他双眼泛着血丝,怒目瞪向朱彪:“就这八百骑兵,又能如何,丹阳城中还有六营铁卫,带甲近万!”
朱彪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话,只是垂头恨恨不已。
“方文候!”周铮羽挺了挺腰,面容恢复如初,正色道:“我不在之时,你代行营督之责,率六百骑兵驻守于此处!”
“末将领命!”
周铮羽又看向朱彪:“朱彪!”
朱彪略一迟疑,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抱拳:“在!”
“你领天字队老营骑兵二百,北上刺探蚩蛮人虚实,不可恋战!”
朱彪无奈道:“领命!”
“书远。”周铮羽又转头看向方文候,慎重道:“你须时刻与朱彪联络,他若有险,即刻驰援,随后,领全军速回赤谷堡!”
“老营骑兵,随我征战多年……”他朝方文候重重抱拳一稽:“拜托了!”
方文候忙躬身回礼:“敢不领命!”
……
赵胜拍了拍衣服,抖落一层黄沙,这才掀开厚重的毛毡帘,走入了新设的大帐之中
“督副大人,您找我?”他抱拳恭立于门口,朝帐中问道。
方文候坐于大案后,抬起了头,他的双眼映着烛火,隐隐泛着光。
整座大帐密不透光,昏暗如夜,只有案头的烛火泛着微光,这是帐中唯一的光亮。
“过来吧。”方文候招了招手,声音比平日更轻。
赵胜放低脚步,走到了案前,垂首而立,此时,他才注意到案上放着一个小铁盆,铁盆旁叠着两封信函。
“营督点你了?”方文候淡淡问道,他拈起两封信函,在烛火上点燃,微微摇了摇,将火团扔进了那个小铁盆中。
“是。”赵胜点了点头,说道:“营督命我领路回丹阳。”
“嗯,你是夜不收出身,对路途最熟。”方文候一面说,一面提起铁盆放到了椅子旁边,然后将手肘支于案面之上,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正脸看向赵胜。
“还带了哪些人?”方文候抬了抬下巴,示意赵胜坐下,接着问道:“何时出发?”
赵胜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恭敬地坐了下去。
“亲卫队中,除我之外,还点了猴子,天字队中还点了老邢,和他手下的十七人。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就走,夜里不停歇。”
“嗯,都是他的老伙计嘛。”方文候笑了笑,双眼盯住赵胜,目光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