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一,言真被李方潮叫去了学校。
许久不见,言真还是老样子,一幅随意自流的淡淡模样,来见他这个导师了也不说整整精神,反倒一进了门就开始哈欠连天。
李方潮沉着声音,不满地道:“以前说我给你的活太多,累得你睡不好,最近你倒是清闲了,怎么还是这幅懒怠样子?”
言真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夜实在没有睡好,一听李方潮不高兴了,她哈欠打了一半又憋了回去,坐直了身体,摆出恭敬的样子。
李方潮于是缓和了脸色,拿了份文件递给她,“喏,新活计。”
言真接过来,还没看一眼呢,第一话就是问:“这次给钱吗?”
闻言,李方潮正要收回来的手转了个道,不轻不重在言真脑门上敲了一下,“你一个未来艺术家,谈钱岂不自降身价?”
言真痛苦地皱了下眉头,捂着脑袋,狐疑问:“不会又不给钱吧?”
李方潮又抬手作势要敲她,这次倒是被她躲开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个丫头,这次是企业里的单子,不给钱我干嘛给你接?”
原来如此。
言真放心了,她起身道:“那我先走啦。”
李方潮也没留她,只是叮嘱:“人家要得急,你抓点紧。”
言真撇撇嘴,“我尽量。”
从教授办公室出来,言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了画室。
她特意挑了隔壁应用美术系的画室。
没办法,谁叫这个系的画室总是没人用。
画室没人,言真捡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对着外头渐渐沉下来的天色出神,突然有些灵感,她卡上画布,随意勾了几笔。
画完,天已经黑了。
画布上的午夜海面泛出细碎的银光,皎洁的满月高悬于天空之上,月光滢滢飘在水面,像一个虚妄的梦境,一触即碎。
虽然几天没画了,手倒还没生。
看着自己随性的涂鸦之作,她随手拍下来,用微信发给何蓉:[vip用户特赠]
何蓉很快回过来一条语音:“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你什么时候画的啊,牛逼牛逼啊!不行不行,我要把这幅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啊啊啊啊啊啊言真你太厉害啦——!”
如此大力的称赞,言真笑眯眯收下了。
将画布挂到教室后头晾干,看着这片月与海,言真满意地拍拍手,回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离开教室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人。
学校最近在举办画展,大一到大四都可以参加。参展作品会评出前三名优胜,只要能到前三,下学期的奖学金申请就有戏了。
为此,傅映安最近频繁出入画室。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言真。
才画完画,言真还戴着工作时的眼镜,镜片后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更显迷离风情。傅映安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油画很容易弄脏衣服,所以她穿的是最简单的棉质卫衣,运动长裤也是极简灰色。随身的帆布包沾到了一点颜料,她袖口蹭上去,印花了一片。
这样不修边幅到有些朴素的打扮换做别人或许会显得狼狈,但偏偏是言真,却将这种风格演绎出了艺术家特有的专注绘画本身、而不拘小节的随性浪漫。
反观傅映安,粉色长毛外套里头配碎花裙,脚下一双马丁靴,撇开背后的画板,她这身清新精致的打扮倒更像是去郊游。
两人在教室后门相遇,言真眼神迷茫地在傅映安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也不晓得为什么,第一次近距离见面,傅映安对着她打量的视线突然变得很紧张。
正欲低头避开,言真却不合时宜地认出了她。
“学妹?”
傅映安一僵,言真只用了这个代称,她却只能迫不得已抬起头,“学姐好。”
“用画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