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看着屋顶上坠下的幼青,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经多出了六片锋利的银杏叶,只待对方下落便出手。
于此同时,幼青险险地攀住横斜出来的梅花枝,一手扶树,一手抓着青屏剑,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成群的报春鸟像风沙一样迷了她的眼睛,她只得紧紧贴住树干,等待时机。
受制于头顶上大片的绞紫花,地鸣难以振翅苍穹,它们的音到达极高点后忽而转悲,众人只觉耳中窸窸窣窣充满了春雨滴落的声音。
但是幼青听到这些声音,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双手发酸,险些抓不住树枝。
她折了一枝白梅在手,刺中了一只飞向她的地鸣,地鸣温热的血瞬间溅了出来。
众宾客抬头看时,只见绞紫花最近的一只地鸣突然发出凄厉至极的鸣叫,接着数只地鸣都从空中跌落到天井中。
刚才在水中摆尾的妖兽黄金礼张开巨口,将跌落的地鸣吞得干干净净。
众人不解,抬头向上空望去,只见一只执着白梅枝的手从大片绞紫花的掩映下露出来,白梅瓣上沾满了血,梅枝的一个分杈上还挂着一只被戳得稀烂的地鸣。
若木看到死去的地鸣,神色似有不豫,手中的青银杏叶朝着那只手射去。
幼青转动着手上的短剑,将那些锋利的暗器全部击入水中。
宾客们抬头,只见一道绿影子虚虚晃晃地降下来了—那是一个比翠鸟还美丽的姑娘,落下来的姿势就像水鸟临睡前梳洗,啄破水面,让水珠亲吻自己不太熨帖的羽毛。
幼青落下之后,足尖在水上的阑干碎片上一点,提起陈洗砚的领子,将他放在了水中的白玉台上。
她用剑托敲了敲陈洗砚的背,慢慢使他把呛进腹中的水都吐了出来。
陈洗砚睁了眼,正对上一双微呈碧色、灵动非常的眼睛。
幼青什么时候这样好看了?他有些困惑。
乌有先生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虚空中一伸手,远远望去,他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截断了一样。与之相应的,幼青的袖边出现了一只手,朝着她狠狠抓下去。
幼青警觉地避开,抬手时才发现自己右手有些无力,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困惑地放下手。
水池中的妖兽黄金礼本来这只是一种二丈长的观赏鱼类,但是修士们在它的吃食中加入矿石,使其骨骼坚硬如铁,最著名的是它的尾部,有切金断玉的力量。
此时黄金礼朝着二人所在的白玉台游过来,四尺长的尾巴拍碎了半个白玉台。
四散的玉屑朝着幼青飞去,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个伤口。
陈洗砚看见她受伤,心中着急,直接抓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往黄金礼的眼睛中扎去。
黄金礼吃痛,抡起巨尾,二人所在的白玉台拍了个四分五裂。
陈洗砚此刻神志清楚了,立刻将折蝉剑拔在手中,刺穿了它的背鳍,准备牢牢抓住这只妖兽。
黄金礼带来的冲力极大,拉着他直往水中去,明显是想借机摆脱他。
陈洗砚紧紧握住剑柄,在水下被乱冲乱撞的黄金礼拖行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从东南角方向流过来的水似乎较其他方向来的水更加冰凉。
他脑子在冰水里也转得极快,突然想到:这楼外边就是百丈高崖,必然有活水源源不断地进来。看来用来脱身的东西,应该在东南角上了。不过这鱼确实不好控制,这会儿分明是想淹死了我。
他心念一动,立刻将刺在黄金里背里的剑往上刺,黄金礼吃痛跃出水面,巨尾拍得阑干木屑纷飞,连着断了好几根。
幼青这时有些站不稳,直直地摔进水里,浑身虚浮无力。
陈洗砚越坐在鱼背上,这时赶忙将她从水里揽过来,心想:她从刚才开始神色就有些不对头,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