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很重了,余晚媱只坐着,不辩驳不委屈。
此事定成,陈氏内心高兴,冲余晚媱笑道,“立规矩是为你好,你心里莫怨怪我。”
余晚媱微低颈,“我明白母亲的苦心。”
她今儿特意穿的青缎琵琶襟交领褙子,脖颈正正好被遮掩,但稍一低头抬颈,还是能依稀瞧见痕迹,再看她面有疲态,那唇上涂了唇脂也盖不住红肿,可想昨夜状况。
陈氏暗啐她下作,面上仍是一副和气像。
陆恒用罢膳。
“瑾瑜,眼瞅着近年关,你看要不要挑个日子接老爷回府,”陈氏喊住他。
威远侯陆韶安这几年都在雾灵观修行,寻常时候不在府里,也就陆恒跟余晚媱成婚的那晚回来过,第二日大清早就走了,余晚媱同这个公公只打过一次照面。
“我不得空,母亲叫人去接吧。”
陆恒接过身后丫鬟递来的茶水漱口,随后看一眼余晚媱,道,“过会儿来书房一趟。”
余晚媱轻应着好,面前的饭再吃不下一口,手心全是汗。
“瑾瑜,璎儿总跟我嚷嚷着想哥哥,你若有空记得常去她屋里坐坐,”陈氏道。
陆恒点了点头,从堂屋离去。
陈氏再转向余晚媱,翘着唇角,“瑾瑜疼璎儿,你这个做嫂子的可不能吃味。”
余晚媱弯笑,“母亲说的哪里话,二妹妹体弱多病,不说爷,就是我也难免心生疼惜。”
陈氏嗯着,又问她,“万寿图绣好了吗?”
“再有两日就送来给母亲,”余晚媱道。
陈氏颇满意,便放她回去潭棠院,等她一走,陈氏才冷脸子对李妈妈道,“挑她进府原就是因她没依仗,日后好发落,哪儿料到她如此轻狂,你到时候让她多吃几个教训,给我扒掉她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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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晚媱进书房时,陆恒在看一份状纸,她立在门边,没有再往前。
陆恒把状纸递给她,“看看。”
余晚媱拿到状纸倏然愕住,这份状纸状告她爹欺上瞒税,勾结盐枭倒卖私盐,状纸末端署名何禄。
何禄是她和哥哥的老师。
余晚媱手一抖,脑中全是空白。
“这是江南盐院那边送来的状纸,何禄你应当熟悉是谁,不用我多说,”陆恒说。
状纸在余晚媱手中如千斤重,何禄在余家教书有十来年,和余家人甚是亲厚,现今他来告发,几乎能钉死了余忠旺贩卖私盐的罪行。
陆恒盯视着她,她的神色迷茫无促,浑身战栗,可能他再说一句,她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和她成婚这么久,陆恒甚少见她这般失态,她总是不悲不喜,像个木头人,只除了昨晚,她在他怀中婉转娇泣,推拒着又绞缠着,像索命的艳鬼,要把他拖入深渊,让他万劫不复。
余晚媱滞了良久,对他道,“我想见见何先生。”
她爹亲口说了被冤枉,外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何禄死了,”陆恒道。
余晚媱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冷静,“爷是明事理的人,现下死无对证,难道您不彻查,就打算结案?”
“你想怎么查?”陆恒接话问。
他久居上位,周身威严极重,寻常人见着都会发怵,如今余晚媱顶着他的目光,后背浸出汗,却依然道,“爷办案讲证据,这份状纸上只说了罪行,没有指出罪证,既然说我爹贩卖私盐,这其中关节是不是该查查,我爹一人不可能只手遮天,总该有同伙合作,私盐是哪个灶户生产的,是谁私售的,又是谁掌舵盐船的,我爹能将私盐重斤夹带,那些营汛、巡防都是死的吗?为什么等私盐到了我余家的引岸,缉私营才忽然出现?”
陆恒抿唇,沉沉乜着她。
余晚媱终究垂下了眸,神容惨淡,良晌她拖着脚步走到他身前,状纸放到桌上,她张开五指覆到陆恒手背上,葱白指尖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