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正要侧身让开通道,一道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案件尚未明朗,嫌犯的住所岂是世子说进就能进的?”
江寒枝回过头,看见一位身穿官袍的青年站在几尺开外,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们。
青年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肤色偏黑,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一切罪恶在那目光的逼视下都会无所遁形——此人正是新任大理寺卿韩煊。
传言他铁面无私,办案手段雷厉风行,有他在想进郑家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寒枝急道:“我们只是来探望下师母,不会妨碍你们的。”
但韩煊对小姑娘的央求不为所动,负着双手杵在原地,如同一尊挡路的大佛。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和嫌犯的家眷互相串通?”
“你们把郑夫子抓了,师母病重无人照顾,现在肯定牵挂着丈夫的安危,万一病得更重了怎么办?难道你要因为没确定的罪名害死一条无辜的人命吗?”
亏太子哥哥还夸他呢,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
小姑娘仰着头据理力争,一双杏眸清澈见底,看他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
面对那样干净纯粹的眼睛,韩煊真的生出自己才是恶人的错觉,其实站在他的立场也不能说他错,大可拿出审犯人那套让江寒枝知难而退——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欺负人小姑娘吧?
正当他对那透着倔劲的水润目光束手无策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韩大人,行个方便?”
江寒枝看不见,只听得到是宋疏桐的声音。
而韩煊沉默良久,终于妥协:“……要进去可以,不过必须有我陪同。”
“那当然。”
得了韩煊的应允,江寒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入郑宅,一边轻扯宋疏桐的衣袖问:“你刚才捂我眼睛作甚?”
“你刚才表现得太蠢了,没眼看。”
“那应该捂你自己的眼睛才对,不对、你说谁蠢?”
“……”
借着身高优势,宋疏桐和江寒枝讲话时面对的总是她仰视的视角,十分清楚那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杀伤力有多强,根本没有男人抵挡得住。
当江寒枝用同样的目光看向韩煊时,宋疏桐心中那股占有欲不受控制地操纵了他的行为。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按住犹自炸毛的少女:“先办正事。”
屋内比外头还要简陋,郑夫人毕竟是女子,宋疏桐和韩煊不便进入,待在外间保持着可以听清说话声的距离。
郑夫人虚弱地靠在床头,疾病让她脸颊消瘦,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忧虑过重没休息好的缘故。
看到江寒枝,她直起身要行礼,却因动作幅度过大而咳嗽不止,江寒枝连忙扶住她,并倒了杯水。
“让郡主见笑了。”
缓和下来后,郑夫人笑着看向江寒枝。
“您认得我?”
江寒枝有些吃惊,她和郑夫人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外子经常提起您。”
郑夫人语气疲惫,眼神却很温柔。
“大概是说我顽劣之类的吧……”江寒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谁知郑夫人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外子说您冰雪聪明,有着不输给男人的韧性。”郑夫人目光慈爱,“还有宁王世子和王公子、李公子他们也是,外子认为他们天资聪颖,若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这完全在江寒枝意料之外——郑夫子经常被崇文堂的学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他们没出息,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看待他们的。
“我身体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病容枯槁的女人叹了口气:“说句大不敬的,外子大概是把你们都当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