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女红也不落后,她自己比划着,熬了一晚上油灯,做了一件对襟花花袄,穿在身上,别提有多高兴了,再拾掇拾掇眉眼,活脱脱的一个俊俏佳人,所谓人配衣裳马配鞍,豆花穿上这件衣裳,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不再是那一身灰塌塌的布衣,低眉顺眼的豆花,一下子提高了几个档次。这件衣裳,让豆花高兴了好几天,连做梦都梦见穿着新衣裳去见她娘,去见谷茬她汉,梦里都笑醒过好几回。
这件衣裳,她只穿了一次,在碾道里打了个照面,就包在包袱里压箱底了,她舍不得穿,老谷子就问她为甚不穿,豆花说要等到过年时再穿,现在天天做营生,穿这么好的衣裳,都糟蹋了。
老谷子看了她一眼,拿袖口擦了擦流下来的青鼻涕,不再做声。
尽管老谷子仍然冷若冰霜,但豆花能感受到公公的变化,她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欣喜。
每年正式开犁之前,村里都要举行个仪式,以祈求开犁大吉,风调雨顺。这一天,人们都要放下手中的营生,专心参加。在这一天,大家都是放松的,与其说是在向老天祈求福愿,还不如说是乡亲们在为自己在一年四季的劳累之中,找个放假,休息一天的借口。仪式虽然简单,但在乡亲们的心目中,也是一场盛会。
豆花一大早就拾掇上了,洗过眉眼洗过头,穿上那身新衣裳,再抹上有志送的润肤膏,脸蛋红扑扑的,换了个人似的,走在小小的山村里,分外招人耳目,引来许多光棍后生的侧目。光棍四油挤到豆花身边,朝着她挤眉弄眼,寻她开心,被大棒撞到了,大棒在四油屁股上踹了一脚,骂他:“狗日的,滚一边去。”赶走了四油。
这一天,在谷子地,豆花是最美的!也是她这么长时间了,最开心的一天。
游街回来,豆花把新袄压进箱底,做好了饭食,伺候着公公吃完,喂了鸡,喂了牛,把羊赶进圈里,关门闭户,自己才上了炕,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