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远踏着晨光到岱通院时,沈老太君早已经梳洗完毕,带着嬷嬷去库房里挑选见面礼了。
小丫鬟领着沈意远去库房,嬷嬷看见他,脸上挂着笑:“请王爷安。”
“嬷嬷不必多礼。”他阔步上前,衣袂轻动,卷起夏日清晨独有的薄雾。
沈老太君指着架子上的漆木雕花匣子:“那个拿来我瞧瞧。”
嬷嬷去取匣子时,沈老太君才得空瞄他一眼,见他额角发梢残留的湿痕,知道他肯定是沐浴后过来的,有些不乐意了:“早就起了也不早些过来,打拳健体哪有娶媳妇儿重要,早点出发去行宫才是正道。”
晨起锻炼,浑身的血液都活泛了起来,玄黑的衣袍藏不住健硕的肌肉和强健的身姿。
沈意远没听见娶媳妇儿几个字似的,神色自若地答:“昨日晚了,以为祖母要多睡会儿。”
“老太君。”嬷嬷捧着匣子过过来,里头是一对儿种水极好的玉镯子。
粉紫中飘着抹绿,晨光下冰透莹润。
沈老太君顾不上沈意远了,拿起镯子在手腕上比了一下,满意地笑着:“灿灿腕子细,这个正好。她喜欢漂亮的物件儿,这个镯子俏皮不显老气,肯定合她心意。”
望京城里,林晚宜名气不小,加上沈林两家有些渊源,沈老太君对她的性子颇为了解。
“是不是有些单薄,再配副头面。贵不贵重的另说,右相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捡着新奇有趣味的挑,我记得有件粉彩鎏金的……算了,我亲自去找。”
嬷嬷翻开名册,带着沈老太君一件件地看,看到到中意的,饶有兴致地拿了刚刚选的对镯出来,比对着该如何搭配。
左挑右选地定不下来,这才想起了被晾在一边的沈意远。
“临之帮着看看,哪副合灿灿的心意。”
三个妆匣摆在眼前,除了用料沈意远看不出什么差别,随意指了个手边的。
好巧不巧,偏偏指中了沈老太君最不看好的:“颜色素净了些,不衬这大喜的日子。”
沈意远又指中间的。
沈老太君眉头皱着:“颜色是喜庆,就这雕花技艺有些老气。”
“起得早眼里朦胧,细看还是这个好。”看似犹豫难下决定,实则心里早有了偏好,他顺着沈老太君的意思,指了离她最近的妆匣。
终于选到中意的,沈老太君忽略了他前头点的那两个,欣慰地说:“临之眼光好,怪不得对灿灿一见倾心,原来喜好都相似,灿灿也喜欢明艳夺目的。”
一见倾心。
一夜过去了,再听这肉麻的话,沈意远喉结处不自然地动了动。
“啪嗒”盖上选好的妆匣,交给嬷嬷:“就这个了,嬷嬷帮着打点一下。”
“好咧。”嬷嬷抱过匣子,边往外走边说,“王爷的亲事有了着落,老太太高兴得一整晚没睡。”
沈意远眉间微蹙,心里愧疚。
沈老太君红光满面,抖擞的精神看不出半点萎靡:“过几年黄土一埋且有得睡,一晚两晚的要什么紧,抵不过我心里头高兴。行了,别皱眉了,小老头一样,路上走半天也是无趣,到时候补一觉不就成了。”
门外有个丫鬟出声:“老太君,二爷过来了。”
顺昌伯官位低,不需要早朝,去行宫也轮不到他,闲下来的日子都会过来陪沈老太君用膳。
沈意远敛了脸色,吩咐外头的丫鬟:“备膳。”扶着沈老太君往外走,“早些出发,祖母好补眠。”
到膳厅前放慢了脚步,沈老太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叮嘱他道:“你叔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会儿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心上。”
沈意远颔首。
入了膳厅,顺昌伯夫妇携一双儿女站起来:“给王爷请安。”
沈老太君代他开口:“家里用不着这么多规矩,都起吧。”
落座后,没人说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