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良久沉默。
“你在想什么?”阿波罗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
她看向他圈住她的手臂, 语调还算平静:“为什么您突然要带我到德洛斯岛来?”
阿波罗撒娇般的动作微微一顿:“我之前就想带你来我的降生之地,现在时机正好。”说着他低下来与她视线相对,口吻愈发柔和:“你会喜欢这里的。”
不等她作答, 他就拉着她向外走:“我带你熟悉新环境。”
神明居所光洁的大理石拼花地面很冷,她打了个寒颤。阿波罗立刻明白了缘由,回身把她抱回坐榻上,微笑着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忘了穿鞋。”
他从她刚才忽略的角落拎起一双精致得像艺术品的金鞋。
达芙妮这时才陡然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不再是盖亚赠予的那条素色长袍,而是一席崭新的松绿色长裙。除此以外, 胸下简朴的系带被缀满珍珠的腰带取代,镶嵌祖母绿的宽臂环妆点她的上臂,金属丝编织的发带则绕过前额在脑后束起长发。宝石、珍珠与黄金沉甸甸的, 她怀疑醒来起身时感到额外疲惫, 可能要怪这些美丽而有分量的物件。
当然, 全套装备还差阿波罗手里的那双系带鞋。
这下她从头到脚都是勒托之子的馈赠。
达芙妮并无收到贵重礼物的喜悦之色。穿戴在身上的礼物也是一种标记,昭示着与馈赠者的特殊关系。只是普通的礼物可以婉拒、可以退回,面对来自神明的赠礼,却只有欣然接受这个选项,
阿波罗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他在她身侧坐下, 捉住她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 作势要为她穿鞋。
达芙妮吓了一跳, 想把脚收回去。然而圈住她踝骨的手掌纹丝不动。
她又发力挣了挣:“我自己来……”
阿波罗的表情没有变化, 手指却收紧:“我想那么做。”
神祇的愿望不容拒绝。他为她套上金鞋, 将细而柔软的金色系带缠上她的脚腕,认真地打结。直至两只脚的鞋都穿好了,他才抬眸看她, 依然是陈述的语气:“你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这一切。”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继续待在德尔菲?”达芙妮揪紧坐榻上铺陈的织物,“这里没有我熟悉的山林,我谁都不认识……我能倚仗的只有您。”
他怔了一下,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
达芙妮也愣了愣,她本以为阿波罗看出了什么,因此才将她转移到这里断绝逃走的可能性。但看着他现在这模样,她忽然不太确定了。
“阿尔忒弥斯的居所在岛屿另一侧,她不常回来,你不必担心。我们的母亲、还有侍奉她的宁芙们也生活在这里。母亲会很喜欢你的,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她。”
“不,不是这个问题,”她摇头,“您没有在我清醒的时候询问我,是否想来德洛斯看一看,而是以……这种方式把我带来。为什么?那简直就像是——”
达芙妮哽了片刻,才终于积聚起勇气:“就像您有意软禁我,根本不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
一片死寂。
海潮声变得分外喧嚣,每一下都像拍击在心头,她有些喘不过气。
阿波罗不说不动,像尊美丽得令人胆寒的雕像。半晌,他才吃痛般快速眨了一下眼睛:“我确实担心你会拒绝来德洛斯。”
缓慢地,他弯折挺拔宽阔的背脊向她倒过来,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双臂环住她收紧。
“我——”他艰难地收声,寻找合适词句时嘴唇开阖,吐息落到领口后面,激起颤栗的痒,“我害怕不立刻把你带走,就会永远失去你。”
那么夸张?但听上去完全不像在说谎。达芙妮困惑地蹙眉,选择听下去。
“父神应允,只要我见证第二个预言实现就赐下仙馔密酒。
“第二个预言不需要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