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没有任何理由待下去了,小郎们才悻悻地出了新房。
与之前的吵吵闹闹叽叽喳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院子里出来后,一路上,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郎们或低头沉思,或激动不已,或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鸿一瞥里,或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相见自己要穿什么衣服。
“六兄,彭家的小娘子怎生得这般好?七嫂那般好看,她的姐妹们定是也十分好看了,是吧?”一片寂静里,贺十二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一路的沉寂。
贺六郎:“我不知晓。或许是吧。”
其余小郎君们原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了贺十二郎的话,顿时都醒了过来,纷纷道:“既是姐妹,自然是长得像的。”
“也不尽然吧?便是那一母同胞的,也都是长得不一样的!”
“但好歹不会差太多!”
“那倒是!”
“新妇生得这般,她的姐妹们便是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六郎,这新妇还有妹妹吗?我想娶。”
“你娶啥?你都定亲了你还想娶?!做梦!要娶也是我娶,哪里轮得到你?”
“对啊,长幼有序,我年纪最大,要娶也该是我!”
贺六郎:“......”娘的,他心情更不爽了!
贺六郎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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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声渐渐远去。
新房里,丫鬟婆子们也退下了,就只剩下了季云裳和醉酒的贺七郎。
季云裳见状,立马去了净房脱下了婚服,换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裙。
堪堪换好,便听得外间的窗子处传来异响。
季云裳手指一紧,放轻了脚步,慢慢朝着外间走去。
这时,门帘唰地一声被掀开,一个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色面纱的汉子炯炯有神地看了过来。
季云裳也看着他:“你是......”
“连二娘子。”黑衣人唤出了季云裳的名字,“别出声,我是阿黑。”
阿黑?
阿黑!!
该不会是一直在宁昭身边伺候的那个阿黑吧?
“多年不见,郎君一直很惦记着你。”阿黑说话间,将蒙在自己脸上的面纱往下拉了拉,露出了自己的脸给季云裳看,“连二娘子,您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
见对方果真是阿黑,季云裳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多谢你了。此处很是危险,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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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六郎离去之后,心情十分暴躁,看这不爽,看那烦躁,总觉着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在嘲笑他,嘲笑他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嘲笑他白白将一个美娇娘给拱手让人了!
他很愤怒。
他也不想看见任何人!
他独自走在静谧幽暗的后院里,吹着冷风,心情还是没有好。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贺六郎顿时警觉地将自己的身子躲在树下的暗影里,伸长了脖子朝着那声源处看了过去。
这一看,贺六郎便屏住了呼吸!
今夜是有些月光的,那人的身影在月色里影影绰绰、不甚清晰,可是,贺六郎却知晓,那绝对不是府上的丫鬟婆子,更不是哪家的小娘子夫人。
因为,有着这样窈窕婀娜的身形的小娘子,贺六郎从小到大,走了那么多地方,只见过一个。
便是此时原本应该待在新房,和贺七郎洞房的新妇彭小娘子!
他很确定。
那细腰,那长腿,那巍峨的峰峦,那纤长的手臂,九州大陆,除了那人,再无别人。
是她!
是她!!!
洞房花烛之夜,她不待在新房,鬼鬼祟祟跑出来做什么?
莫不是不喜欢七郎,想要逃婚?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