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的李尤惜心里骤然发紧,方才的呓语不知是否被苏今晏听到了?
他放缓呼吸,悄悄抬眼看向对方的位置。苏今晏似是劳累过度,正阖眼睡着,并未被自己的叫声吵醒。
幸好,动静并不大,对方没有听到什么。
未免惊醒还在睡梦中的苏今晏,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后舱。
李尤惜独自一人踱步至船头,他举目望天,此时的天空已被雨水洗刷了一夜,灰朦朦的,就连水面尽头的第一缕曙光都泛着灰芒。
河水昨夜欢腾了一宿,现已筋疲力竭,只是寂静地托着船向前方驶去。
李尤惜寻了张椅子靠着船沿坐下,默默盯着水面发呆。
约过了半晌,忽然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孩子,你起得这样早呢。”
李尤惜侧首看去,发现来人正是丁文新。彼时他上身披着一件绛紫色毛衫,来到自己身旁并肩坐下。
“丁先生......”李尤惜刚要站起身来向他问好,便被丁文新一把按下去了。他笑呵呵地回道:“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坐着便是了。”
李尤惜只得从命。
他本就不善言辞,尤其是独自与长辈相对的场面,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立时又被紧紧吊了起来,两手交叠放在腿上,不停地来回揉搓着指头。
“孩子,你该饿了吧?你婶子煮了些热粥,对你身子正好呢,快去吃吧。”丁文新主动说道。
一想到那位丁夫人,李尤惜心里惧怕得要命,哪里还敢跟她碰面。即便肚里空空如也,仍推脱说暂时不饿。“我现在不饿,肚里盛不下东西,先谢过先生美意。”
丁文新听他这样说,也不勉强,转而问道:“你独自一人是在这里欣赏河景吗?怎么样,比起临岸远观,近看更有一番风情吧?”
李尤惜哪里是在看景?只不过是被那场噩梦搅得心慌意乱,只想找个清净地方缓口气而已。不过他没有反驳,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略微点了点头。
“对了,老先生,您可知这船还需几日才能到最近的码头?”李尤惜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他现在只希望能早些下船,离丁夫人越远越好。
丁文新听闻这话,侧扬起头,微眯着眼计算起来,如此思索片刻,他才回道:“昨日下雨耽搁了些进程,恐怕最快也得后天傍晚才能到了。”
李尤惜暗暗思忖:还好,也就两三日光景,倒能熬得过去。
“之前听闻苏公子要上京赶考,你现在却要与他作别。我倒有些好奇起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丁文新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说道。
“其实我与苏兄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前几日我在路途中遇险,后来进了一个破庙躲雨,偶然遇到了苏兄。当时我淋了场大雨,伤风严重,寸步难行,但苏兄并没有抛下我一走了之,而是携着我一起上路了。”
“也是多亏了苏兄为我寻药喂汤,我才侥幸得以生还,否则,今时我早已魂归天外了。”李尤惜回想前日种种艰险,无限感慨道。
丁文新听完他这一番话,当下对苏今晏的好感更多几分,忍不住盛赞道:“没想到这苏公子虽是个公子哥,却如此宅心仁厚,与我寻常见过的那些个纨绔子弟大不相同,实在是难得啊!”
李尤惜这才想起,之前两人在破庙时,只听苏今晏说过被山匪打劫之事,倒从未开口询问过他是何身份。依丁文新刚才话中之意,再观察他平时的言谈举止,莫非是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丁先生,听您这话,想来是跟苏兄聊过了,他是何身份我还倒没您清楚呢。”李尤惜试探性地开口道。
丁文新一听这话有些诧异,他疑惑地皱起眉头,“咦?怎么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后面半截话刚要说出口,便被身后悄然而至的苏今晏打断了。
“二位真是好兴致,聚在这里谈天说地呢?”苏今晏生生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