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说道。
“你这人倒真是奇怪。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胆子却如此小?”苏今晏揶揄起他。
李尤惜仰起头将药汁一饮而尽,随后对他撇了撇嘴,“苏兄,万不可以貌取人。”
苏今晏不再与他斗嘴,打算拿回空碗送还给丁夫人。
李尤惜见状忙将碗护在腋下,“苏兄,我现在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能总劳烦你忙前忙后的,这碗我自己送回去便可。”
苏今晏听他这么说,便告诉他丁夫人此刻应该在船舱另一侧准备晚膳,可以去那里找她。
“好,这两天多劳你费心了,你且先歇着吧。”
雨势愈来愈大,船身也因晃荡的河水左摇右摆起来,李尤惜拿着空碗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寻到了地方。
他看到前方一位妇人背对着自己,站在一座小型泥塑灶台前,正往锅里下着食材。
李尤惜轻咳了两声,恭敬地朝对方说道:“丁夫人,我、我来送还碗了。”
许是因为窗外雨水打在船身噼啪作响,将他的声音淹了下去,丁夫人仍心无旁骛地在灶台前忙碌着。
李尤惜只得硬着头皮,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再次大声说道:“多谢丁夫人的药,李......啊不,是多!多虞给您将空碗送来了。”
丁夫人这才倏然转身,望着还未起身的李尤惜,笑呵呵地说道:“哎哟,只是熬个药而已,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李尤惜不好意思地将碗递还给她,在抬头看见对方面容的那一瞬间,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还未完全送出的瓷碗也“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哎呀,碗怎么摔落了?孩子,没伤着你吧?”
丁夫人先前的注意力全在碗上,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见碗从李尤惜手中滑落,急忙要去握他的手腕查看。
可手指方一碰到他的手臂,对方立刻惶恐地用力甩开,而后惊慌失措地一溜烟跑走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数!”
丁夫人愤愤地盯着他仓惶逃离的背影,满脸怒容。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跟见了鬼似的。
李尤惜对刚才所见简直不敢置信,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后舱,面无血色地蜷缩在角落里。
船长的夫人,怎么、怎么长得与那老妇人如此相像!
“多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李尤惜仍在回想方才之事,对苏今晏的询问置若罔闻。
苏今晏见他这副失魂落魄且闭口不谈的模样,便也不再自讨没趣,有些怏怏不乐地合衣躺下睡了。
那一夜,也是如此。
雷声轰鸣的夜晚,滂沱汹涌的暴雨。眼前,又隐隐浮现老人、老妇人的脸庞。
雨水虽然洗去了他的足迹,却洗不掉他所犯下的罪恶。
他好怕,好怕。
李尤惜就这样提心吊胆地一直望着窗外,他不敢睡觉,不敢去回想那个可怖的夜晚。
可那场雨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在雨珠一声接着一声的催眠下,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哪里?李尤惜刚要睁眼,便感到双眼一阵刺痛,缓和片刻后他发现自己此刻正光着脚站在一片雪地之上,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雪花方一落在他身上便消融了。四周空无一人,银色天幕与雪白大地连成一线,无边无际的旷野望不到尽头。
这是梦吗?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脚底传来的冰凉触感却又如此真实。于是他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一排深陷的足迹。为何怎么走也走不到头?李尤惜感觉自己在这地方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可周遭景色毫无变化,仍旧只有一片雪白。
就在他要停下之际,身后隐隐传来一个声音。
“孩子.....”是一个年迈苍老的妇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