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女子否决,仵作露出恼火的神色。
他不满地瞪着沈秋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也敢胡乱置喙。”
“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沈秋棠翻了个白眼:“这管事的猜测跟尸体显现出来的情况,分明相差甚远,跟这个同寝的丫鬟所说的话,更是完全对不上。你却说管事猜测是对的,随意下定论,不是将命案当做儿戏吗?”
仵作听到这里,更是满脸怒火。
他指着沈秋棠发作起来:“你是故意想捣乱是吧,现在是京兆府办案,你再耽误我们的正事,我就让人把你抓起来了!”
沈秋棠根本不将这威胁放在眼里:“阁下好大的官威啊!京兆府既然负责查办案子,就该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现在我指出你对尸体的陈述有错,你不问问我哪里有错,就妄断我在捣乱,不觉得可笑吗?”
仵作还要说什么,边上的青衣官员上前一步抬手让他噤声。
他看着沈秋棠,态度倒是很客气。
“这位姑娘莫非对验尸也有了解?不如你说说,他哪里说错了。”
沈秋棠心里已经将时间飞快地算好。
古代的一个时辰,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
方才这个丫鬟说,翠娟是子时初出门的,显然这尸体刚才水里打牢没多久,现在是亥时过半。
如果真的是那个时候就出事,死亡时间差不多经过四个时辰。
沈秋棠蹲到了女尸边上,示意仵作把手上的白布手套脱给自己。
仵作不情愿地给了她,但见沈秋棠面不改色地将尸体的眼皮掀开,露出有些可怖的眼球。
“现在是盛夏时节,如果她真的从子时就出事,角膜、咳咳我是说她的眼睛理应出现轻微的浑浊。但现在,几乎看不到浑浊的痕迹,这是其一。”
“其二,你们看到她的皮肤没有,我这么用力地按下去,肿胀皱缩的程度可以忽略。她的手掌虽然呈现出不自然的白色,但跟她手臂的色差并不明显。”
“其三,就是尸体僵硬的情况了,真要是死了四个时辰,她的身体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柔软,而是大部分都硬邦邦的。以上种种都能表明,此女是过了寅时才死。”
没有精准的设备,沈秋棠只能根据她的经验说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她忽然转头盯着同寝的那个丫鬟:“这就跟你说的情况,差别很大了哦。她是真的子时就出了门,还是你在撒谎啊?”
那丫鬟紧张地抖了起来,还试图维持着冷静:“我没有撒谎!翠娟真的是子时就离开了,她之后去了哪里,发生何事,我一概不知。”
青衣官员眉头深锁:“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她过了寅时才死的话,岂不是在外面逗留了很长时间。”
“可不是吗?一个大活人,深更半夜地不睡觉,从子时溜达到寅时,这岂会只是简单地失足落水,依我看,是被人杀了之后抛尸入河的吧。”
仵作嚷嚷了起来:“若是抛尸入河,她指甲里那么多淤泥怎么解释!人只有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剧烈挣扎才会抓到河泥,弄得满手都是。”
“为什么就不能是有人杀了她之后,将泥土塞进她的指甲里,做出假象呢?”
沈秋棠转头看着他:“要是天底下的仵作都像你这么好糊弄,凶手想要颠倒事实可太容易了。”
“那你说的不也只是猜测吗,凭什么就认定是有人杀了她。就算不是失足,也可能是她想不开自尽啊!”
沈秋棠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说:“这有何难,找到她身上的致命伤就好了。”
她说完故意靠近同寝的丫鬟:“让我想想,她在落河之前是怎么死的呢。那个要了翠娟性命的伤口,究竟在何处?”
这丫鬟心里疯狂祈求:“千万别发现翠娟头上的伤口啊!”
真是个“贴心”的凶手,沈秋棠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