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透冷,恒玄脚踏祥云,足下天光熹微,携昨夜雨露照耀,滚滚上升。柾刲早已在殿门候着,见他已至,不拉门闸,先窃语道:“尊上下瘾。”再大声道:“恭迎二殿下!”哐当,门户大开。恒玄一愣,随他进殿。
含元殿内,云雾混乱,左右两列金柱盘龙,顶上皆供神像,双目间宝石忽闪,周身围绕的浊气,自大堂座中出,女仙烟斗里零星火花恍惚,灰点点飘散,看来抽了许久。柾刲已离开,恒玄正欲上前,众神像发话:“二殿下来了。”“二殿下该跪。”“二殿下为何不跪。”“好了。”恒玄固执,站着,裕安也不管他,自顾自道,“此事议毕。”“殿下怎可?!”“不可呀。”裕安挥手,神像宝石颜色暗淡。
恒玄拜礼道:“神座。”裕安松手,烟斗旋转,消失在原地。“恒玄,你的梦想是什么?”“执剑纵马,快意江湖。”哈哈哈。恒玄悄悄抬头,裕安支着脸,眉开眼笑,好不爽朗。好似凡人触火,他猛地低下头,面颊烧烫。“是么?没有什么能囚住你吗?”恒玄思绪迷离,回复道:“什么能抵我心中一整片江湖呢?”“下过界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裕安仰头,舒畅道,“小怀信,长大了。师姑很欣慰。”
恒玄跪地,道:“师姑很久没有这么叫怀信了。”裕安摸摸他的头,恒玄拿脸蹭她的腿,她也不生气,反倒笑笑:“时间过得真快啊,本来还是绕着膝盖跑的小孩子。你放心,就算师姑成亲了,也会一直保护你的。好好孝敬你师尊,别老是天天惹她不开心。”
日头好盛呀。小仙娥架起竹竿,举着絮被,尽力踮脚,哎呀……挂不上去。忽然手上一轻,小仙娥心中疑问,抬头看到那凹凸有致的喉结,恍然展颜:“恒玄殿下。”恒玄将被认真铺平,顺便拍了拍褶皱,闷声道:“嗯。”小仙娥弯腰收竹篮,恒玄看着她,道:“吸饱阳光的被子,睡着一定很舒服。”小仙娥正要离开,闻言,转身点头笑道:“嗯!”永远都不会悲伤一样的小太阳。恒玄抿嘴,可嘴角还是爬上点点笑意。
“今日是淡淡的了?”仙娥攀上恒玄脖子,浅浅拥吻他,从脖子蔓延到下颌骨,再到嘴唇,眼睛……恒玄温柔地回应,牵过她的手亲吻:“蝇头小事,怎敢报与妻语烦心。”姬语娇笑,闭眼道:“小事何以至此,不如黄昏之前忘了吧。”吃了个败仗似的,乘着夕光,恒玄一步一顿地离开仙娥府邸。
天色暗沉,像柴堆燃烧到末尾,黑橙交织,偶尔从炽热的间隙中崩裂出几束光。众仙在如此磅礴的背景下飞行,嬉嬉笑笑,打打闹闹。路过恒玄身边,还不忘打招呼。恒玄提起精力招架,加速往正源殿走。李期正坐龙椅,翘着二郎腿,俯视堂下:“逆徒,还知道回来。……你师姑今天是很高兴。问这个做什么?……”“……”
结束一天的忙碌,太元边打哈欠边赶路,——进门先商议明日的宴会,然后再亲她,不能像昨日一样,昨日,真是的,太元拍拍脸颊,清醒点太元!你可是一宫之主!——正好李期与恒玄面对面,站在堂间。再细看,太元疑道:“小期?怎么了?脸色苍白?”——清脆的巴掌声打破和谐的气氛,昭示正源注定不宁静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