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握上壶柄,壶肚里玉露便咕嘟咕嘟响。温具投茶过水,醒茶泡水出汤,盖碗擦碰琳琅,仙姑这番信手拈来,边沏边道:“天堂宫娥私奉的花语茶,上不得牌面的东西,说那天使长平日里爱喝,向来待您亲近,专给您携了几两。”“某应,勿造口业。”裕安轻嗅茶香,却不入口。某应见她神色,转转眼珠道:“殿下,这工夫茶也是有妙趣,今日四杯品茗杯,正好我们喝。”脑海里浮现这些年平淡而幸福的日子,某应露齿笑。裕安也笑,晃着茶杯:“今日闲宁……”忽然手腕一磕,腕间金镯跳出两颗玉珠。
“嗯?江流什么事。”裕安按下红玉,江流的面容漂浮金镯之上,正祥和地笑:“殿下。”江流总是让人迷迷糊糊的,像刚睡醒一样。裕安眯眼,想从散乱的光线中分辨出一个清晰的江流:“你在哪?奉新茶,我还想正好寝殿过来,你赶得上喝口热的。”江流晴朗道:“今日我是吃不上了。改日再来拜访。”清甜,醇香,两个矛盾的词怎么能同时形容一个人呢?仿佛全身都放空,裕安懵懂道:“为何?”江流笑笑,不作答。佛曰:不可说。“江流,你那边好亮,我看了伤眼睛,你早些回去吧,知道吗?”江流微笑,点头道:“好,殿下。”
好困……裕安抬手,某应放下盖碗,将她扶进卧室,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某应轻声细语道:“殿下,您累了,好好休息。”夕阳从窗棂射进来,小桌台连带上面的糕点茶碗,同余晖交相辉映。门外扫落叶簌簌,闲宁殿中,一片闲宁。
“……”被子?为什么盖在脸上。裕安下床,漱了口茶水,便听门外,仙娥尖声道:“怎么才几两啊?”“嘘!莫要吵嚷……”起身开门,二仙皆转过头。那总角小童蹦蹦跳跳上前,欢喜道:“师尊,宫娥还给我奶呢,她还说小孩不能喝茶,他们那里的仙侍好奇怪。”裕安揉揉她的头,仙童笑得合不拢嘴,捂住头顶假作阻挠,二仙你追我赶地玩闹,某应听她们咯咯的笑声,摇了摇头,继续沏茶。
倏地咣当一声,红门大开,李期跨步进,急喊道:“裕安!”“舅姨来啦!刚刚散值,师尊才回来呢。”小仙娥挽住李期的手臂,对关门的柾刲娇瞪。“哎呀,桉桃你快放开,我和裕安有话说!”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李期一阵猛喝,“噗哈,你听我说,那个莲,你不能喜欢他!”裕安拍拍他的肩,朝他身后柾刲道:“回来了。”柾刲点点头,站到某应旁边。
“’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全是他的妾室,我就在后面看着,他见到我还不知羞耻!”“好好。柾刲,你看到什么了?”李期深呼吸,跳脚道:“你不信我呀!”柾刲道:“莲神殿下在和小洲神官排练宴会曲目。”“哈哈哈,以后流言源头,可要彻查你了。再说,这茶如何?”李期张口要答,门外仙未至先语:“小云,哥哥进来了。”咚咚两声,太元背着手,门不倚而开。他踱入殿内,看李期瘪嘴,笑道:“怎么啦?峻茂,今日荔枝香甜,有没有去清静楼讨呀?”李期跑过去环住他的腰:“真是的,婉云又说我!”“好,好……找了一圈都不见你,回家吧?”李期抬头问:“是不是等了许久……”
话不结,太元背后跃出个小童来:“桉桃!”瞧着那高马尾,桉桃狐疑道:“唐笺一?”太元无奈道:“阿笺,不是让你先回自己阁里吗?”唐彦恍若未闻,吐舌道:“你今天的裙真难看!”“你!”桉桃一惊,转身揉眼哭道,“呜啊啊啊啊师尊唐彦说我……”什么情况?太元一手抱李期,一手持玉扇点他头,教训道:“臭小子。谁教你这么跟师妹说话的?今天你跟我回家。”玉扇被扔进唐彦怀里,太元揪着他耳朵大步流星离开。
桉桃见他飚红的额头和耳朵,想笑不敢笑,捂着嘴忍声:“噗。”“啊疼疼疼,师尊你听我说!秉德,秉德师尊,秉德兄!……”“哈哈哈哈哈哈,唐笺一你死定了……”红霞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