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东一时没抓稳,从箱子上掉了下来,摔了一个屁蹲儿。
“你想偷东西是不是?我可报警了!”说话的是个汉子,牛高马大,看到他袖子上的红箍,上面写着保卫科三个字,应该是留守的。
“我不偷东西,我就是来看看,这个厂子能不能买下来。”顾正东说了实话。
“买?厂子?就你?”汉子满脸的嘲讽。
顾正东还没受过这么直接的侮辱,有些挂不住了。
“我买怎么了?问问不行啊!”
“你找个好点借口,说不定我还相信你。”那人冷笑道,“走吧,跟我去派出所。”
“大哥,别闹了,不能去,我都成常客了,给人家添麻烦不是!”顾正东求饶。
“你连派出所都不敢去,还不承认是小偷!”那人不依不饶,过来要抓顾正东。
“我真想买这个厂子,你们负责人是谁?就是厂长叫什么?”
“我们厂长,死了。”
“噗。”顾正东不由得笑了。
那人也被他带得笑了出来,气氛当时就和谐了。
“他那种人就应该死,坑了多少人!”汉子叹口气。
“大哥,你贵姓?”
“免贵姓牛,都管我叫大牛。”
“你们厂长做什么了?让你恨成这样,你这么恨他,他知道吗?”
“他还真知道,还知道全厂都恨他!”
原来绣品厂之前还算不错的,至少每个月工资都发得出来。工人有百分之九十五是女的,虽然事儿多,可是眼界不够,看不了多长远,只要每个月多个五块十块奖金,就不闹事,大家也算相安无事。
最让人崩溃的那天,是去年的十月。外出考察的厂长出了车祸,揭出一个惊天秘密。
厂长这次外出,带了他的小三,两个人游山玩水,一共花了三万多元,本来还剩下一点,出车祸后,直接全交医药费了。
虽然厂长捡了一条命,可是也瞎了一只眼睛。再让他难受的是,原本出轨的事只是传闻,现在坐实了。
他们走过的每一站,住宿时都是睡的双人套房,不打自招。
厂长的老婆跟他闹了几回,带着孩子走了,还带走了他的房子和存款,他算是净身出户。
“活该!”顾正东最瞧不起这种男人。
“他是活该,这些工人招谁惹谁了?二轻局给我们派了一个厂长过来,结果上任就说资金链断了,工资发不出来。熬了两个月,把原料用光,直接就全厂放假。”大汉又叹气,“我媳妇也是这个厂的,孩子才上学。现在可好了,她失业,我倒是有班儿上,就是不发工资。”
“你也得想想办法,人挪活啊,不开工资让你老婆养着?”顾正东启发他。
“你说,我这天天来这儿呆着,也算是上班,总想着万一哪天给发工资了呢,是不是都能给我补上?”大牛可怜兮兮地说。
“呵,你这想法,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不是顾正东嘴损,是这个大牛犯了很多人的通病,在困局里,自己没能力出去了,只能困着。
但凡他有点魄力,一步迈出去,不说能赚个大富大贵,小康也是有的。
“那你给我指条明路,你说我能干嘛!”大牛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男的不像是吹牛的,说话有理有节的。
“这么的,我先给你个兼职!”
“好啊!”
“我每个月给你开三十块钱。”
“让我干啥?”大牛兴奋地问,三十块钱也比一分没有好,他知足。
“你就在这里守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啊!”大牛马上点头。
顾正东也不含糊,掏了三十元递过去。
“我这儿收了几封信,是给厂子的,也没人管,要不你看看?”
大牛拿了钱,就给他办事,十分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