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旖旎像是含苞待放的桃花,熟悉的春风拂过,它便一点一点绽放。霍暮吟神魂游荡,陷入回忆里,羞愤不已,脸上渐渐泛起红粉。
冰凉修圆的指腹抚上她滚烫的面颊,薄宣带笑的声音像是一把长剑刺穿迷雾,惊醒那些旖旎的回忆,“我都还没做什么,母妃怎么就已经这样了?”
声音清浅,慢条斯理。
霍暮吟愕然抬眼,对上他晶亮的双眸,待看清他眼里的笑意,一股羞愤之情便从心间猛冲而上,原本清明的脑袋一瞬间就写发胀。
她抬手抵住薄宣的胸口,要将人推开。可惜力量不足,蚍蜉撼树,薄宣纹丝不动,甚至往里更压迫了几分。
“薄宣,你故意的!”
霍暮吟一双柔荑抵在他胸口,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薄宣浑不在意,下颌轻抬:“母妃知我甚多。”
油盐不进!
霍暮吟恨不得上嘴去咬,可眼下是乾天殿,陛下就在龙榻上躺着。
她转头看向陛下的方向,低声道:“你父皇一会儿就醒了,本宫劝你放尊重些,彼此都好。”
她说得严肃认真,薄宣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俊不禁,“母妃是觉得我父皇会帮着你,还是觉得我会怕我父皇?”
他垂下眼,半直起身,修长的手伸向霍暮吟的腰腹。
霍暮吟见他动作,猛地往椅背靠去,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眸防备地盯着他。
薄宣勾唇,修长的手指往前探去,勾起她不知何时已经松散开的腰间束带,指尖翻转,扎了个漂亮的琼花结。
他站起身来,修劲如松的身形凌然而立,居高临下,淡淡道,“母子关系束缚不了我,父子关系也不能。”
说到此处,榻上的老陛下仿佛要应景似的睁开了眼,发出干哑的一声呼唤。
“来人……”
大抵是因为强弩之末,他声音嘶哑,有气无力,若非内室静谧,这样的声音很难被捕捉。
霍暮吟耳尖听见,乍然有种被抓了现行的慌张,猛地将挡在前面的薄宣搡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龙床前,从榻边的矮几上倒了水递过去。
“陛下,我在呢,我去传太医。”
话音未落,她人刚要起身,手腕上就被一股强力攥住。她能感受到干瘦的指骨硌在她的手腕上,挤压得她筋骨生疼。
老陛下浑浊的眼珠缓缓挪动,转了过来,看见霍暮吟的那一刹那,一抹亮光从他眸中划过,整个人慢慢恢复了精气神。
“苒苒……”
老陛下唤道。
“嗯?”霍暮吟有些错愕。
她转头,求助地看向一旁漠然而立的薄宣。
“苒苒,朕……”老陛下的眼里竟然蓄起泪光,仍显干哑的嗓音有些哽咽,他一手紧紧拉着霍暮吟不放,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遮去眼里的泪光,“苒苒,你肯原谅朕了吗?”
霍暮吟一头雾水。
她再次转头看向薄宣。却见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他面色沉冷,狭长的双眸淬满浮冰,眸光凌厉如冷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很久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触及霍暮吟求助的眸光,周身的冷漠消融了些许。
他启唇道:“她不是霍苒苒。”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是一记残忍的宣判,牢牢砸在老陛下心头。老陛下挣扎着起身,要看是谁在此大放厥词,眼前此人分明就是他的苒苒!
可他长年卧床,肢体已经无力。
薄宣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长长的身影出现在老陛下视线里,他缓缓抬眸,视线触及薄宣那张脸的时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喉间堵塞,呀呀呜呜说不出话,唯余两只手不停地捶床。
霍暮吟吓住,来不及顾手上被捏出来的红痕,站起身来就要去请太医。
薄宣见老陛下奋力挣扎的模样,陡然发出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