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昨日的事,可谓是满城风雨,裴朗行又听着小妹提过几句,故而也是有印象的。
阿绾见他并不答话,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就听得裴朗行淡声道:“女郎所求之事,不敢说一定能找到,但某定当悉心竭力。”
裴婉仪在一旁赞许道点头,又疑惑道:“姐姐是想把父母接到雍京来吗?”
并非如此,阿绾温声回道:“若是找到了亲生父母,我便不会待在雍京了。”
这又是为何?不说晋州乡野之地百姓甚是贫苦,山匪横行,便是季家也愿意留着她。
莫不是季家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暗地里却是想撵着姐姐离开。
裴婉仪脑袋瓜子转的飞快,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为何?”
阿绾不假思索道:“一来尽尽孝,二来嘛,听说晋州好风光,难免叫人心向往之。”
殊不知裴朗行在听得阿绾这番打算后,心中不免高看她一眼。
这位季家娘子锦衣玉食十余年,却在得知亲生父母的身份时,依然愿意放下荣华富贵,回归乡野。
只是晋州除去有好山水外,官匪勾结,百姓贫寒,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裴朗行答应帮她查,但阿绾却并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虽任大理寺卿,可在雍京,刑部和京兆府争权夺利抢得厉害,根本没有大理寺某事的份,再加上又不受圣上看重,大理寺昔日风光早就不在。
况且,阿绾并不知道这位大理寺卿是否是个干实事的,故而没将自己在王氏和季将军那里听得的消息全盘托出。
只又郑重的道了遍谢后,离开了裴家。
阿绾依旧是从出来时的角门翻墙进去,也幸得她住的留春苑较偏,甚少有人经过,她一路走来也不曾遇见什么人。
待在内室的绿萼见娘子终于回来了,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怕被人发现娘子不在,她都不曾出过门。
得知此事后,阿绾连忙让她去厨房找些吃食,绿萼应声去了,谁知等她回来时却只带了些残羹冷饭。
厨房那些人最会捧高踩低,阿绾本不欲将事情闹大,眼下却不打算再忍了。
她褪下一身男装,换了件素净衣裙,又刻意涂白了脸,遮住了嫣红的唇,尽显病容。
眼下这个时辰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季家有一家子一同用膳的习惯,她就算没去王氏也会想法子糊弄过去,说不定巴不得她消失在人前才好。
阿绾带着绿萼漫步徐行,主仆二人来到厅堂,见自己以往的位置被沈玉茹占了过去,阿绾只淡淡瞥了一眼,向坐在另一席案上的父亲见礼。
季崇才下值,与季骋兄弟二人谈论些营中之事,见阿绾来了,他才止住话头,看见阿绾素白着脸,他愕然问道:“阿绾不是才让人递了话来,说是身子不爽利,自己单独用膳吗?”
想必那人只是王氏派来走个过场的,甚至还借此,当着众人的面还会拐弯抹角的抹黑一顿。
可阿绾依旧装作不知,故作惊疑问道:“有这回事吗?我何时遣人来递过话?”
王氏见状,就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许是阿绾身边的人越俎代庖,暗自揣测主子的意思罢。”
她若是应了这话,便是把自己的身边人都交出去,任由王氏拿捏替换了。
阿绾并不上当,只恭恭敬敬的回话道:“想来应是妹妹同母亲说过了呀,早上妹妹去我那探病,我就让她与母亲说上一声,怎么母亲不知道?”
这便是指沈玉茹故意不传话的意思了,王氏有些恼怒,下套不成,还将自家女儿诓了进去,她正欲喝斥,谁知坐在主位上的季崇听得这话后,担忧问道:“阿绾病了?怎不曾看大夫?”
阿绾低眉敛目,柔声道:“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原想着歇一歇就好了,谁知这一歇就是一整日。”
瞧她着乖顺模样,沈玉茹暗暗乜她一眼,还是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