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回春堂,裴婉仪陪着阿绾去见大夫,她紧张得攥紧手心,睁圆的杏眸藏着担忧和无措。
她煞白着脸,见大夫盯着伤口瞧,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薛大夫,郎君这伤……没大碍吧。”
留着长髯的薛大夫乜她一眼,哼了一声,“再来晚些,这伤口都看不见了。”
听他这样说,裴婉仪悬着的心放下来,看他拿出纱布来准备包扎。
见小娘子松了口气,阿绾笑道:“小伤罢了,小娘子太过紧张了。”
裴婉仪重露笑颜,“那是因为小时候我兄长手上受了伤,他疼得龇牙咧嘴,偏又逞强不让我看到,怕我笑他。自那以后,我只要看到别人手上受伤,都要疑心是不是疼得紧。”
早就听闻裴家郎君裴朗行,最是端方雅正,清高不俗,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叫他方寸大乱,竟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阿绾低眉敛目,笑着不接话,见手上的伤处理好了,便向大夫道谢。
这位薛大夫与裴家有些交情,他显然认出阿绾女儿家的身份,再抬眼看见裴家小娘子傻乎乎地给人家献殷勤,他虚咳几声,目光落在阿绾葱白如玉的纤长细指上。
裴婉仪并未看出来,还当他嗓子不舒服,关切询问他可是近日天热着急上火了?
阿绾却领悟了薛大夫的意思,目光交错间,她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后,二人一同离开,阿绾本欲直接回府,但想到薛大夫先前的示意,她无奈笑笑,跟着裴婉仪上了马车。
阿绾与她相对而坐靠在窄榻上,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时,裴婉仪倒了杯茶递过来,言笑晏晏道:“郎君请喝茶。”
不欲让她一直误会,阿绾柔声解释道:“裴娘子还是唤我季五娘吧,出门在外着男装方便些,叫小娘子一路误会到现在,是我的不是。”
她换回了原来的声音,不再刻意压低声线讲话,倒是声婉如玉。
裴婉仪愕然,不肯相信,她瞪圆了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绾,她脱口而出,“你……你个女儿家竟然会武?”
没想到裴娘子思维如此跳脱,最先想到的竟是这一点。
阿绾嘴角浮上一抹欢愉的笑,“跟着两位兄长学了些,也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似乎又想到些什么,裴婉仪问道:“所以我们昨日在将军府见过的?”
见她像是想起来了,阿绾轻言细语道:“原本我想着没有机会和你亲自道谢,没想到今日就遇上了,及笄礼上的事,多亏了裴夫人和你了,只是今日出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
裴婉仪眨巴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姐姐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今日姐姐救命之恩,婉仪岂不是非得以身相许了。姐姐莫要客气,谢过来谢过去的多见外呀。“
倒是个爽快性子,若真是寻常闺秀那般,她还担心不好相处,阿绾兀自松口气,微微笑道:“若我是男儿身,听了妹妹这番话,自然心生欢喜。可惜我是女儿家,只有惋惜的份。”
听她这样说,裴婉仪倒是对她这副打扮好奇得紧,“姐姐着男装,眉目高洁,清雅纯正,像极了俊俏少年郎,这是如何做到的,可否教教我?”
时下女儿家出门常有扮作男儿郎的习惯,可裴婉仪扮作小郎君却是怎么也不像,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小娘子。
每每被人看破身份,裴婉仪便心生懊恼,自知去不了那些好玩的地方。
阿绾却是不同,她那位次兄是个贪玩好动的,幼时就把她扮作小儿郎带着她到处跑,故而阿绾扮起儿郎来倒是驾轻就熟,还能以假乱真。
再者,裴家娘子柳眉如月,目若清湖,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上又堆满天真烂漫的神情,叫人一眼就看出她女儿家的身份来。
阿绾不忍哄她,便直说了原因,裴婉仪虽失望但也不觉难过,毕竟若是让兄长发现了,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裴婉仪知道阿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