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番禺当晚,郡守修则准备为唐咨等将士们大摆庆功宴,被唐咨一口回绝。“多谢郡守美意,只是捉得几十个乱民算不得什么功劳,待我部擒住罗浮山罗厉时再庆祝不迟。”修则唯唯称是。
时已秋末,十月的南海依旧热气腾腾毫无凉意,这让生长在气候宜人的江东兵士们很不习惯,尤其是披甲演练那会,更是汗如雨下,苦不堪言。
杨竺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知唐咨,主要有两点:一是罗厉部人多势众,或说有三千,或说有五千,主力分散在增城与博罗两县间的罗浮山中;二是罗厉部屡败州兵,气焰嚣张。前些天派去劝降的使者被割鼻挖眼掏心杀死送回,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什么!?”蔡颖怒捶几案叫到。众人也是咬牙切齿,求战心切。唐咨稍作安抚,随后共议征伐之计。
陶基说:“罗浮山方圆近三百里,多险峰密林,对翻山越岭惯了的贼人极为有利。山中多有沼泽、瘴气、猛兽、陷阱,贸然挺进绝非上策。”
“是啊,斥候回来也说山势奇险,烟雾弥漫,不时有暗箭飞出,稍有不慎就是有去无回。”张震亦说道。
众人久议不决,未有良策。看着地形图一直沉思的张平突然提议道:“我看不如这样:直接进击罗浮山既然难胜,那我们就不进去,但让他们也出不来!”
唐咨等人听了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张平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你们看这——罗浮山大部分位于增城、博罗之间,我们可以在这里——浪水与河源水交汇处设营,与增城、博罗形成三面合围之势,进可攻退可守。为防万一,可使龙川县长带兵守住罗浮山与龙川江的北上津口,防止贼寇北窜。”
“两水交汇处名古津滩。”陶基补充道。
陈时、张贡、蔡颖三人听后点头称是。张平是一脸得意。唐咨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杨竺笑了笑说道:“文卓所言虽有道理,但也有些疏漏之处。一是罗浮山之大在你想象之外,难以有效严围,就算围了,其山中林内也有田舍果蔬,贼人可以自给自足;二是龙川县并没有能力守住江边的津口。假如罗厉决心逃窜,任何一县的县长都没有能力阻止其通过。”说罢还看了一眼陶基。陶基不无佩服地说道:“不想杨都尉对罗浮山竟然如此熟稔。末将亦觉得要封死罗厉是难如登天之事。”
被杨竺、陶基这么一分析,张平也感到自己的计策过于理想化了,他自责道:“多亏杨都尉指正,是我考虑欠周全了,差点误了大事!”
一直一言不发的唐咨沉思许久,他对着杨竺求教道:“厚才可有良策?”
杨竺没有马上回话。他仔仔细细地再次看了看南海地形图,气定神闲道:“罗浮山本是绝境奇险之地,加之罗厉在此经营多年,强攻必然损兵折将。以我之见,唯有诱敌出击,让他们远离巢穴,再聚而歼之!”
“那怎么做才能让他主动出击呢?”张平与蔡林不禁异口同声问道,众人也是直盯盯地看着杨竺。这好端端的不占据天时地利,反而涉险出击,这罗厉总不会如此无谋吧。
杨竺看着众人表情哈哈大笑,附在唐咨耳边轻声说道:“将军,你看这样可好……”唐咨边听边点头,拿定主意后说道:“好,大家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我们一早出兵。先到古津滩处扎营,且看贼人反应再行定夺后计。”
次日,陶基、陈时率三百兵士先行,唐咨、杨竺领后军八百为继,张震两百人依旧留守番禺。
浪水与河源水交汇处有片浅滩,名古津滩。北边四十里是增城县,东边六十里是博罗县,东北十里接着罗浮山脚,算也近在咫尺。陈时等人到达后就发现不远处有贼人迹象,马上令全队戒备,并派张平率人扩大侦查范围。他觉得眼前地势平坦无险可据,还要背水列营,怕有不妥,于是一面令人伐木立寨,一面绘图传信唐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