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流春领着南虞回到驿馆后,一言不发,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虞知道他在生气,可她也被萧云稹气得不轻,在他门前徘徊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去了。
暮流春坐在梨花椅中,背对着她,嗓音依旧平静:“郡主还有事吗?”
他这般不咸不淡的,顿时让南虞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抿了抿唇,顺手将门关上,“流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暮流春动作一顿,随后道:“如果是不嫁和亲的这种话,郡主便不必再说了。”
一语戳破了南虞的心思,她眸光闪了闪,看着那道清瘦挺直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姑父想让我入宫为妃,难道你也想吗?”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她不是不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南虞在等着暮流春的答案,眼神中的渴盼是那般浓烈,说到底,她心底还是存了一丝侥幸,或许......或许这次的答案会不一样?
可事实总是会让人失望。
暮流春淡声道:“王上旨意,臣只负责遵从。”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南虞所有的希望,她冷笑一声:“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冷心冷血。”扔下这句话,她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头。
门敞开着,凛冽北风趁机灌了进来,掀起桌上层层叠叠的宣纸,也吹乱了暮流春的发丝,他缓缓睁开眼,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异常凸起的青筋,眼神很淡,淡到快变成灰色。
半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按在那恐怖的鼓包上,似乎想要将其抹平。
可藏在筋脉之中的东西又岂是轻易能抹去的?
暮流春不信,越执着,那东西便越猖狂,从手背转移到手臂,迅速穿过肩胛,一口扎在他心上。他面露痛苦,面上血色骤然褪去,再难耐胸腔中翻腾的伤势,猛地喷出一口热血,染红了半张宣纸。
“咳咳......”他低声咳嗽着,极力压制喉间涌上的腥甜,慢慢的,终于平息下来。
双臂无力垂下,修长的食指染了血,衬得他肤色比雪更白。
暮流春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嘴角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就这样独自坐在风里,望着院中那棵梅花出神。
......
这场雪下了许久,从傍晚到清晨。院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那棵梅花好不容易抽出的花苞也被这场雪压住。
凌幼瑶看着几乎被白雪覆盖的梅花,有些担心,“还以为会雪会停几日,没想到又下起雪来了,不知道这株梅花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
银朱替她拢了拢披风,道:“您放心吧,奴婢听管家说,这棵梅花看似瘦小,其实可顽强了,估计再过段时日便能开花了。”
“希望如此吧,”凌幼瑶搓了搓冰凉的脸颊,随后又问:“帖子送过去了吗?”
昨日南虞和萧云稹因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为表宽慰,她便让人送了两张千珍阁的请帖去驿馆。
“嗯,听夏澄说九皇子收到请帖后很是开心,还说回头要亲自来感谢您呢!”
凌幼瑶对西洲不太了解,不过依昨日之形看,萧云稹并不坏,但好像对南虞有一股莫名的抵触感。想起南虞,她又问道:“郡主可有收到请帖?”
银朱道:“收到了,不过夏澄并未见到郡主。”
“哦,”凌幼瑶没往深处想,“总归帖子是送去了,至于去不去就在他们自己了。”
“那您今晚会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慕小小今晚在千珍阁表演的事早在京中传开了,她作为千珍阁的东家,肯定是要到场的。
“记得多安排些人手,我怕今晚会忙不过来。”凌幼瑶吩咐道。
“王妃放心,绿宝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有慕小小在,今晚的千珍阁座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