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屏风后,一片玉柔花醉。
栾和君的身体先前已经被撩拨得绵绵如春柳,又着恼他方才轻佻,故而不肯接他的茬儿,抽出身来:“厂督还有他事否?”
“天要暖和起来了,”白敞瞧着外头冰影惹窗,折射灼灼天光,“皇上不出一月就能启程南下。长公主如何打算?”
皇帝南巡,京师空虚,是起事的最好时机。只是,谁走?谁留?
“厂督这是何意?”栾和君收起残存的最后一点温存的晕眩,对着榻上矮几上投射下来的斑斑光影,像猫一样眯起眼睛。
白敞手里有人有兵,又与地方上各路相通,无论如何算,都是该是他随驾制住皇帝,栾和君坐镇帝京,以嫡长公主之尊发布诏书,改弦更辙另立新帝,名正言顺。
白敞瞧着她,微微一笑:“咱家以为,江南温暖湿润,对长公主病情有益。”
“那谁来节制京师?”
“有咱家在,长公主宽心。”
“厂督以为,你在京师能代替得了本宫?”
“那长公主以为,你能拦得住咱家?”
到时必定是等皇帝身边先生变,京城方面再作反应,而作为天下政治枢纽,群臣在朝,又有重兵拱卫,京城的表态天然地占据正统性。说你生奸作乱,你就为贼;说你匡扶正朔,你就为王。谁留在帝京,谁就能握住先机。
栾和君目光锋利如冰刀,白敞笑眯眯地往嘴里扔了一粒蜜饯,又来喂她。他的手举在她唇边,两人僵了片刻,栾和君终于还是含了那粒蜜饯。
“那珏儿呢?”蜜糖的滋味和着梅子的酸苦在栾和君嘴里化开,她慢慢咽了,问道。
“自然是跟着长公主,不然长公主也不能放心。”白敞在这件事上倒是很痛快。要是留下栾珏,不是明摆着要把栾和君和皇帝一锅端了。
栾和君放下一点心来,还是噙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厂督何必如此疑本宫?在咱们两人里,这样固然对厂督有利;可是于全局而言,未免不够稳妥。”
“不是咱家疑长公主,”白敞丝毫不以为忤,嘲讽道,“是长公主并不信咱家。长公主和九殿下去江南,咱家保你姐弟无虞,大事无忧;可是咱家若是把京城的兵交给长公主,自己去江南,只怕在长公主手下难有命活着回来。究竟是——长公主待咱家的情分,不如咱家待长公主的情
分。”他颇为自伤地叹了一口气。
“厂督说笑了。”栾和君一时语塞,心知论不出个一二,起身要走,裙子却被白敞扯住。
“嗳,”他依旧松松垮垮地倚在榻上,却不许她走,“快酉时了,外头又化雪路滑,走什么。到时候你跟着皇上南下,京城一辞,又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了。长公主半点都不舍不得咱家吗?”
栾和君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她俯下身半蹲在榻前,与一手支颐斜躺在榻上的白敞平视:“厂督,本宫有时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眉间那粒白玉坠微微摇晃,白敞伸手捉住它。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抹额抚摸到乌黑的发髻,发髻上的银海棠珍珠步摇,步摇流苏掩映下的莹洁脖颈,温言道:“咱家自然想要你。”他握住栾和君后颈的手忽然发力,将她整个身子揽下来。
栾和君冷不防,跌在他身旁。她与白敞相交以来,从不曾见他动情。他只是像逗那只猫儿一样逗弄轻薄她,哪怕在天清观那夜,两人肌肤相接,酒酽花浓的时刻,他也更像个赏玩瓷器的客商,既亵玩,又远观。
只有两次。放走小可汗那夜,她激出他的怒意;引阿萱来见那日,她窥见他的惊异。只是他的惊和怒,是否与情爱相关?
白敞翻身,压住栾和君,卸下她头上的珠翠,让她的黑发在他的榻上花一样地绽放开:“殿下肯不肯给?”
栾和君只是不语,白敞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殿下,你若肯在床上求求咱家,咱家便为你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