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察觉到她的意思,微笑着,撩起裙摆蹲下来。
“是我,你柔儿妹妹,如今的太子妃娘娘。”女子长了一张娇俏小脸,笑起来玲珑如玉,十足可人。
花辞树又是一笑。
世道真是变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能当太子妃了。
再一想,那太子本身就是个狗东西,自然得让婊·子来配。
只可惜她蠢得不行,把自己和花氏都陪了进去,才看清。
那娇小的女子见她还笑,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戴着金镶玉指套的指甲,在她脸上一顿乱挠。
于是花辞树脸上又多了许多道凌乱血痕,更衬得她人不人鬼不鬼。
“这花容月貌的脸蛋,毁了也就毁了。我看你下了阴曹地府,还拿什么自傲。”女子冷笑着,又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道,“花姐姐,到了那边你要记着,是我苏姹柔送你上路的。”
说完,苏姹柔站起身,重新戴上帷帽,迈着莲步走远了。
花辞树因为力竭闭上眼睛,在半梦半醒中被人拉起来。
有人踹了她一脚,把她强行摆成跪姿,她又睁开眼。
几个人拿着棒槌,正要杖毙她。
她忽然瞪大眼珠子,嘴角流出鲜血。
“这,这——”
“她咬舌了!都愣着干什么,快把她嘴掰开!圣上要她杖毙,她就只能是这一个死法!”
一阵手忙脚乱,花辞树的下巴被卸掉,同时掉出来的还有她血淋淋的半条舌头。
花辞树在极致的痛苦中,冷眼看着他们的脸,嘴角上扬,又是在笑。
她就是死,也是自裁,轮不到一群狗腿子送她上路。
生前受了这么多苦,负了这么多人,又被最爱之人所负,她愿赌上永世轮回,死后化为厉鬼,夜夜在东宫索命——
·
“阿树要是今日就死了,反而是造化。”
冥冥之中,一道冷清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像是离她很近,又仿佛离她很远。
“上京,进东宫,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就是她宿命?”
“二哥你乱说什么!易先生算过的,阿树是做皇后的命,死不了,死不了!”
“不只是她,你们也不该抱着靠她重振花氏的野心。我们花氏祖上共出过三位皇后,却没有一位是善终。当年先帝罢了父亲的官,却留了我们全家老小一条命,把我们放回颍州,是给我们指了一条生路!而你们,偏偏要逼着阿树去赴死,要拉着花氏全族人的命去赴死!”
“二哥你又在说这些疯话。来人啊,快把二爷拉出去!”
“二爷,您做什么!”
“别拦我,我这是在救阿树,是在救花家!她死在家里,总比以后死在深宫里好!”
“杀人啦!”
花辞树的眼皮半睁半闭,隐隐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挥舞着剪刀,就要往她脖子上扎。
她却不知惊恐,反而怔住。
这不是昭佑二十六年,她在家中的遭遇吗?
所以,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当年她还没进京时的颍州花府?
“二爷!”
混乱之中,一个梳双丫髻青色衣衫的瘦弱姑娘扑到花辞树身上,张开手臂给她挡着,泪流满面地说,“您要捅死六小姐,那就先捅死我吧!”
“你一个丫鬟,真以为我不敢捅你?”花二爷被两三个女眷抱着,死命往后拖,却还脸红脖子粗地不肯放下剪刀。
想他一个文弱书生,此时不知从哪儿爆发了牛一般的力气,竟是猛地挣开了女眷们。
眼看着他手里剪刀就要扎下,那青衫丫鬟仍然寸步不让,猛闭上眼等着为自家小姐挨这一下。
下一刻,青衫丫鬟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