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这几年根本没见过这白脸男人。
脸特别白?
宋祈知道江池说的是谁。
月白整天把自己埋在那些话本、孤本里不见天日,那张脸比寻常小娘子还来得白皙。为了不让别人总盯着他那张俊俏小白脸,他易容手法已经炉火纯青。
宋祈停在破庙,就是为了等两个人。如今两个人都到了,他是该准备入关。
但也不急于一时,他在殿门前随意寻了一个干净石凳坐下,江池眼疾手快垫上帕巾。
宋祈坐下后,支着头闭上眼,也不知道是准备听说书,还是身体不舒服休息。
江池的心神是全在宋祈身上,他碍于侯爷命令,每回上陵城有长公主新故事都会告知,可听完故事后的侯爷,常常彻夜在书房习字作画。千千万万张“沈”字,写了烧,烧了又写,如同画地为牢,不过折磨自个儿。
有时,江池也想不说,拐着弯儿说些上陵城各府的趣事。可话没出口,就被遣出书房,一整日都被关在门外。他这才琢磨明白,侯爷的这毛病,他治不了。
月夜冷寂,大殿里因为说书热闹起来,将残破的院落衬托的越发萧条。
宋祈闭着眼,轻声说,“你若担心竹月就回去,一会不是有长公主故去后故事吗?日子久了,我有些忘了,听听。”
竹月武艺高强,他可不担心,刚才不过就是托词。“主子,我得守着你。”在江池心中,那位都已经故去百年的长公主才是最可怕的人,平白无故将侯爷折磨成这样。
日子久了,忘了?听听,这不是魔怔了吗?那会儿他们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还能知道过去的事?竹月说主子这叫分不清现实与故事,是心上的毛病,他戚戚哀哀的想着,又不敢打扰宋祈听说书,只能靠在墙角独自委屈。
主仆俩在这边终于坐下,大殿里老头低沉的声音悠然响起,似云似雾穿透过往蜿蜒飘向百年前的大朔。
“话说当年,□□驾崩,新帝登基第三年,大朔各地连降大雨。西幽部族与我朝西境接壤,眼见灾祸连连,牲畜相继冻死,为了填饱肚子,西幽大将军率十万骑兵侵入西境。”
大殿里,老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独特的出尘味,如烟如梦,将半梦半醒的萧霖拖入回忆中。
萧霖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即使往铠甲里塞了一层又一层的棉花,一些第一次离开故土的小兵依旧冻死在路上。
没到西境,人已经死了不少。为了存住体内的热量,许多人半夜不敢睡觉,就怕一睡再也睁不开眼。
那会儿,整夜整夜熬着,好不容易最冷的天熬过去了,一群士兵挤一起也能睡会,她一个人待在帐中愈发冷,只能捧着手炉在帐中打着圈看书。
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铿锵起伏,带着点说书人惯有的气调,“西幽入境,八百里急报连夜送入上陵城,那时候还是卫将军的长公主沈昭被封为骠骑将军领兵出征西境。西幽十万兵力,长公主才不过五万,这一仗不好打,但没有人会去怀疑即将到来的胜利。”
因为领军将领是沈昭,自十五岁提剑入军营,十九岁手持□□领兵征战,从未有败绩。
“永平四年新年,上陵城的百姓提前挂起一簇簇红灯笼,大街小巷里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从未间断,只为了迎接春天即将班师回朝的长公主沈昭。那段时间的上陵城可谓天地皆为红色,小郎君你若把脚往街上这么一伸,说不定就能踩到爆竹。”老头笑呵呵同刚才的小少年打趣,少年明显不信,撇着嘴哼哼,“像是你亲眼见着似的,爆竹那么贵,放上几挂图个吉利就是,怎么可能天天放。”
这是少年生在乱世,但沈昭活着那会正是大朔繁盛之时。上陵城百姓虽不能顿顿有肉食,但几挂爆竹想放也就放了。
老头不和少年争辩,话音一转,“可上陵城的百姓等啊等,等到了春花烂漫,等到上陵城外杏花铺满官道,他们等来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