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扶桑从小便按照储君的标准教养,其人文能武德,气度恢宏,更是其下诸位公子所不及。
再想想现在的局势,她又是一声叹息。入冬三月了,西部戎族暂退,秦国正是腾出兵力来的时候,而楚国内部却还因为楚君薨逝,本该继位的大公子迟迟未归而动乱着。明有二公子赵松以大公子在父丧之时不归国都守丧为由,斥责其不孝忤逆,不堪国君之位,意欲篡位;暗有四公子赵柏依仗母家兵权亦是蠢蠢欲动,不肯轻易相让;更兼郢都已有大公子巡边途中身死之流言,搅得民心摇曳。
秦国乘机入侵楚与秦交接之地——双相城,唯一的嫡公主赵白榆就是在这种乱局里,被宗室一杆子打出来和亲以求和平。根据后世推测,楚国西南要塞双相城就是以公主嫁妆为名,割让给了秦国。
这边白榆正神游天外,那边荷月已经挽好一个揽妆髻,正想为她装扮上钗环,却被白榆敛眉避开“索性我也不见外人,不必戴这些。”还沉得慌。红绯却是开口劝道“殿下,拜月城积雪昨夜已清,今日怕是要入城中驿馆了,拜月城主该是要来拜见的。”
红绯说完便见公主眉头皱的越发厉害,战战兢兢,正准备请罪,却听见一道稍显稚嫩却已有威势的声音“那便戴吧。”白榆瞧一眼额前已冒出冷汗的红绯,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本宫昏沉了几日,适才清醒,行事倒不甚妥帖,幸得红绯提醒的及时,该赏才是。”
说罢将桌上一支穿花银蝶钗递给她,“此奴婢应尽之责,不敢当殿下赏。”红绯跪地行礼,却也不敢让殿下一直举着那钗,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心中暗自思忖着:小殿下也不似传言般骄横无礼,大王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岂能不有些骄矜?好生哄着,也不是听不进劝的。
白榆还不知自己一根钗,却叫侍女思量了这般多,顺便还给自己洗了个白,只觉得头上已流光溢彩,荷月却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白榆有心叫停,又担心这姑娘又眼泪汪汪地以为自己身子还未痊愈,还是门外响起叩门声,才叫荷月连忙坠上两只珠钗后住手了。
红绯见荷月收拾好了,才打开门,就惊退了一步。白榆闻声看去,正是那当日为她招魂的跳大神的老头!
其实倒也不是白榆在火堆中心还能看清他的样貌,只是这跳大神的脸上还画着浓厚的颜色,红红黑黑的一片,只一双眼睛闪烁其光,身量高大,披一身兽毛斗篷,乍一看同楚国志怪话本里茹毛饮血的怪人一般,怪不得吓了红绯一跳。
荷月疾步上前,与红绯并肩而立,不着痕迹地挡住公主所在的方向,含笑问道:“原是大祭司,祭司大人有事只通传一声便是,何须大人亲临?”
“特来拜会公主殿下,有一天外来物恐与殿下有关。”荷月听了踌躇不定,按说这祭祀大人也是救了公主一命,正是有救命大恩,然手段诡异,又想起楚医曾提及的秦国活人祭祀之谣言,颇不愿意殿下再接触这能通鬼神之人,这才犹豫不决。
那大祭司掀了掀眼皮,尚未说话,身后随行的小童却已显怒容,大祭司在秦国地位非凡,若不是他自己一再请求,迎亲这等小事哪里需要他前来,如今却还要被个婢女为难,正要发作,却听见车内传来一道清清霖霖的女声:“大祭司既来,未曾远迎已是本宫失礼,荷月,还不快请祭祀大人入座。”
两个侍女听了,连忙让出身位来,祭司也不推辞,抬步入内,行礼毕,微微一怔“公主殿下大安,姿容瑰丽,不负胜名。”白榆一愣,古人都如此开放了吗?还是因为秦国确实地远礼衰?身后两位侍女脸色登时大变,不待她们斥其无礼,白榆先浅笑回道:“劳大人费心,本宫前日病容憔悴,如今痊愈,未谢大人救命之恩。”
白榆虽身在异世,但到底做了多年的外交主事人,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话都只能是对她病情的问切了。祭司眸光闪烁了一下,回身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