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本处于南北交界之地,今年又有一场剧烈的春寒,因此春猎来得稍晚一些。
三月下旬,终于是万物复苏之际,依照先祖惯例,春猎便依序展开了。
事实上,这并不只是一种消遣,而且是展现帝王尊严,和暗处阅兵的一种仪式。
朝中已无大将军,身为执掌军权的国相董卓,则带领了五千人马,名曰保护天子,浩浩荡荡地向猎场行去。
所谓猎场,也只是春猎之前,将山以栅栏围起来,确定猎物范围罢了。
东汉时的一切都相对简陋,何况此时礼乐崩坏,众人心知肚明,如今的春猎,再也不是帝王家的特权。
而是董卓用来巩固自身地位的手段。
“陛下,今日天气甚好,猎物必然众多!”董卓故意骑着高头大马,他本来身子高大,如今与少帝并辔,足足比少帝高出两头,视觉上,倒显得少帝如同小厮。
少帝只得尽力挺直脊背,笑道:“那今日,朕便见识一番相国的神箭!”
董卓哈哈大笑,也不推辞,道:“臣虽年迈,倒也颇有信心。只是陛下,若无人与我竞赛,也不显得我的本事了!”
拍马而去。
少帝在其后攥紧拳头,眼中简直冒出了怒火,心道:“老贼,以为自己独尊么?须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想到此处,不免扫了一眼身在末尾的董承等人。
董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丝毫没有向少帝看一眼。
倒是隐藏在众人之中的吴子兰、王子服、种辑多少关注了少帝的眼神。
满朝文武尚不知情,有良心的默然不语,无良心的,便大肆阿谀奉承,赞扬董卓的勇武。
妈的,就骑个马还能看出来勇武。
而春猎开始,便是另一种景象,只见众人一字排开,而少帝越众而出,负责驱赶猎物的骑兵隐入山林。
不多时,围猎的中央便跳出一只野兔!
百官纷纷提醒道:“陛下!首猎!首猎!”
“好!”少帝将弓弦拉满,一箭射出,那兔子灵巧之极,竟然半空中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董卓哈哈大笑,便策马上前,欲取而代之,没想到少帝忽然冷冷道:“国相莫急,且看朕的!”
董卓一愣,这向来温顺的少帝,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迹象。
他目光寒冷,死死盯着少帝,道:“老臣明白。”
勒马退去,冷眼旁观。
少帝再次咬牙拉弓,他似乎将自己能否射杀这只兔子,当做了今日能否除却董卓的兆头,因此毫不退让。
少帝目光如炬,又是一箭射出!
与另一个时空中,公元189年方才继位的少帝不同,那个少帝荒废了儿时时光,猝然继位,而眼前这少帝虽同样是猝然继位,可到底上任之初,诛宦事成,士族们还沉浸在汉室有望的氛围中,大将军何进也有余裕教导自己这天子外甥。
因此少帝这一箭,可说是有一定的火候。
“中了!中了!”
眼见那兔子被少帝一箭击中,少帝自己便欢呼雀跃起来,文武百官纷纷大喜,歌功颂德!
少帝有意无意地扫了董卓一眼,脸上满是得意。
董卓见状,心中兀自冷笑:“小娃娃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可以与我争锋了不成?”
此时猎场之中,又出现了一头猎物,乃是一头小鹿。
董卓的心腹见状,顿时鼓噪道:“第二猎,当由相国来!”
百官纷纷会意,便大肆推举董卓来射箭。
董卓也不推辞,他纵马上前,弯弓搭箭,勒马以定身形,马蹄扬起,整个人弯曲成一个刚柔并济的形状!
这一手完全展示了董卓的骑射水平,虽然许久不上战场,可肌肉记忆岂是说忘便忘的?
西凉铁骑的领袖,名不虚传!
武官识得这一手厉害,大肆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