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大堂坐定,楚汉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文蔚,之前一直是以蔡公弟子的身份担当这圉县县令的,我也不是不曾招徕过你,只是你志不在此,而在朝堂,为何今日忽然转变?”
路粹沉默一阵,缓缓道:“因为我在狱中,听到了许多外面的消息。有些事,或许看不到的时候,才更震撼。”
“诸如呢?”楚汉仍是不解。
“例如我听到了,幽州军虽然遵循某种约定,没有杀人,却把各家囤积的粮食,当做军粮;把各家积蓄的钱财,搜刮来当做军饷;还有不老实的,去强抢别人家的女儿……”
说到此处,路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身体一阵颤动……
楚汉叹了口气,道:“文蔚,我不信你之前并不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路粹飞快地抹了一把脸,道:“可是那时我也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如今我被主公提拔到此处做了县令,感受自然不同了!”
“因此你愿意辅佐我?”楚汉皱眉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也会打仗,我的军队也会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纵然愚钝,这笔账还是算得清楚的。”路粹淡然道:“与其让天下人如圉县百姓一般,担惊受怕十年,不如我辅佐主公,五年之内扫平四海罢了!”
楚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文蔚,我知道你有大才,可若是你的加入,可以让我提前一半时间完成大业,未必有些夸下海口了吧?”
路粹并不理会楚汉的嘲笑,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那你且说说,究竟如何才能做到?”楚汉见路粹神色严峻,便也不再嗤笑,而是躬身请教。
“请问主公,你是否明白,自己为何在冀州蛰伏三年?”路粹淡淡道。
此事实在是楚汉的毕生恨事,若非天下士族不长眼睛,自己弱冠年前,便足以纵横天下而不败,何以至此地步,在兖州领着冀州人马和幽州军打仗?
“文蔚之才,我是了解的。”楚汉点头道:“你欲以笔杆与四方士族交锋,将我楚昭寻的名声洗刷干净,自然可以大大加快大业进程,可若是说足以提前一半,未免浮夸了吧?”
“错!”路粹凛然道:“主公之所以在冀州蛰伏三年,难道是怕了天下士族?主公骗骗自己也就罢了,何以执迷不悟,要令他人也以为如此?”
楚汉身后的徐庶、田丰、戏志才三人闻言,自然是面面相觑。
难道路粹此人的论调,竟然与他们平日里私下商讨出来的相同?
那此人单单只做一个墨客,实在有些屈才了啊!
“那你且说说。”楚汉望着路粹的眼睛,心中也存着试探。
“乃是主公并不愿意与洛都翻脸罢了,还有别的吗?”路粹大声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诛宦功臣,纵然袁氏说你有毒杀先帝的罪名,那也只是一家之言,可以信,但不可以成为准则!”
“那难道我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一位篡汉的奸雄吗?”楚汉又问道。
“什么是奸雄,什么是英雄?”路粹摇头大笑:“若是主公并不理会洛都中的人,不管是大将军何进,或是如今朝政的真正执掌者何太后,又或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
说到此处,厅堂中的众人很有默契地举起了酒杯,凝神品味其中的芳香与甘醇,仿佛路粹所言,他们都没有听到一般。
“主公施以雷霆手段,入驻洛都,之后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畜军资,难道天下人还有什么说法吗?”
路粹大口喝了一杯酒,道:“即使有什么说法,那便由他们去吧!在下有一杆笔,顾雍有一杆笔,阮瑀有一杆笔,难道主公还怕事情不可辩白吗?”
楚汉忽然微微一笑,竟然饶有兴致地望着路粹。
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样的说法虽然陌生,但楚汉自己翻译过来,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难道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