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一天走上山头,已经是暖春临亭。
一夜的春雨,让山坡长了不少茵茵青草。远眺下的草原,也渐变渐染成一种欢快的颜色。塔什河涨了春水,一群群牛羊们终于迈开了熬过寒冬的腿,迫不及待地舔喝着,那被大盛的阳光照得暖烘烘的甜露。赶早的牧民站在牛羊们的身后,尽往一滩阳光上站着,浸浴在风和日丽下,舒坦坦地有了点惬意。
华元祺吟诗已毕,吉娜躺在亭栏上,一头红发枕在华元祺的腿上,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亭子不凉么?”
“不凉,今天暖和。”
“西域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日子到了,春天还没到。”
“有你在,什么时候都是春天。”
“你说什么?”
“没什么!别说话,一大早被你吵醒,我现在得眯一下。”
吉娜拿起华元祺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帮我揉一下背,我好睡着。”
“你真要睡呀?一日之计······”
“快点快点!”
“哎,你呀,就是懒。”
华元祺轻轻地捏了一下吉娜的耳朵,然后温柔地揉搔着吉娜的背。
阳光和煦,柔情似水,吉娜果然慢慢睡着了。
华元祺爱怜地捋着她的红发,轻慢慢地脱下斗篷,轻柔柔地盖在吉娜身上。
这时,徐如鲣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两人身后。
他看着两人的情谊,心里有点感慨,悠悠细念道:
“苏武在匈奴,十年持汉节。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渴饮月窟冰,饥餐天上雪。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
“徐公公?”华元祺一听此诗,苦笑道,“徐公公不喜欢西域的春天么?”
“西域的春天,哪及昊京的万紫千红?”徐如鲣瞄了一眼吉娜,“王爷是因为佳人在侧,所以乐不思蜀了。”
“徐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老臣斗胆一问,王爷既从王巫大人那里得知昊京有变,心里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哎,能有什么打算?就像你说的,我与昊京相隔万里之遥,眼下只能宽心以候。”
“可现在不一样了呀!伪帝临朝,皇上生死未卜,此刻朝廷正是急需王爷之时啊!”
“那我回去干什么?去大海捞针般找皇弟?或者废伪帝而自立?”华元祺叹气道,“想来容易做来难。何况我还是迦顿的农政大臣,这里的万万生民之活计,岂可一走弃之?昊京一事,只能说远水莫及了。”
“可是······”
“徐公公,此事日后再议,你先退下吧,不要吵醒吉娜。”
“好吧,老臣先告退。”
徐如鲣又瞄了一眼吉娜,看着华元祺的手轻轻地掩住吉娜的耳朵,叹了一口气,逐离开。
华元祺放下手,看着吉娜睡得安稳,自己也是万分心安。
他是何其留恋和珍惜她。
这尘世的爱恋,幽微的情愫,他正要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像亭边,他和她一起种下的杨柳,一直在风沙中坚韧而努力地守望。
春风起,摇曳的柳枝荡起的柳絮,不觉意地飘浮在空中而无人知晓。
它们像风的尾巴,是风卷起的一圈圈细丝,旋转下坠,又轻飘飘地被风托起。
它们一直飘,一直飘。
从奎城城堡的亭子,飘到草原上,飘到塔什河,盈盈落到河面乘风而起。
顺着河流,一直飘到了迦都,飘到了白虎城,飘到了城外一棵高大的杨树上。
轻轻地掠过一个小孩子的哭容。他正坐在树枝上,抱着树干,嚎啕大哭。
那树枝看起来纤细易折,小孩坐于其上,两小短手又抱不牢,令人触目惊心。
孩子的母亲,在大树下也是惊慌失措,大呼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