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有点意外的瞄了李泰一眼,一幅画怎么还怕父皇发现?莫不是画了幅阿娘的画像送我?就算让父皇发现最多是被抢呗,还能怎样?
李泰就站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他,他转过头,移回目光,慢慢的展开卷轴,卷轴只展开了三十公分,李承乾的眼泪已经流过了唇边。
惊见称心眉梢带喜、嘴角含笑,依旧是风采卓然,全不见半丝怨念。李承乾一刹时心如刀搅,嘴唇颤颤的抖出一句:“都是我害了他。”
“确实。”李泰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大不该让他出现在别人的视线当中,更不该把你对他的宠爱暴露到明面上,同样的事情,你若是以欺凌的姿态出现,最多是你挨顿骂,而他不会死还会获得别人的同情。”
李承乾每天被那么多大儒车轮战式的教育,他都没从心里服气过,李泰一句话,他感觉直戳心肺。
李泰说的对,跟他一起胡闹的不只称心一个,还有很多的小黄门子,他们哪一个都没死,反而被父皇保护了起来,把他们分别打发到其他主子身边,连在东宫呆过的历史都被抹干净了。
李承乾泪涌如急流,模糊了双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画,李泰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绢帕递给李承乾。
“称心应该更愿意接受现在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轰轰烈烈的一瞬间强过平平淡淡一辈子。他最怕的不是死,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想要的其实他都得到了。”
李泰说着抓起外套,边穿边继续说道:“哭过这一次就别再哭了,你再沉沦下去,真的对不起称心为你遭受的大难。称心很单纯,他对你的要求不多,他就想看你意气风发,想看你君临天下。”
李泰说的话,李承乾都听到了,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李泰穿好了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那个冰室是阿爷故意留给你思念称心的地方,且珍惜。”
李承乾轻轻的把卷轴放到旁边,抹了一把眼泪,刚要和李泰说话,李泰展颜一笑,长出一口气:“我走了,哥,你保重。”
李泰转身就走,李承乾伸手一把扯住了他:“惠褒,你要去哪儿?”
“中秋过后我要去洛阳,离开洛阳应该就直接去封地了。”
“惠褒,别走!”李承乾连鞋都没穿,直接就下了地,他从后面抱住李泰,哭着说:“太子给你,我只要一处庄园,让我静静的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称心就好。”
李泰一动没动,只是闭上了双眼,他知道李承乾此时此刻说这话,绝对是百分之百诚心的。
因为他现在正饱受病痛的折磨,能好好活着就阿弥陀佛了,没心思争别的。
他每天被人骂,太子的威仪和少年的锐气早被骂成负数了,他只要不挨骂就高兴了,不指望拥有更多。
他的亲信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的权力一项连一项的被剥夺,他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了,真要给他一个庄园让他去逍遥快活,他都得乐疯。
但是万一他的病好了呢?万一他振作起来,所有的人都开始支持他,开始捧他了呢?他只要一个转身,谁来保证他的皇帝老爹不会把江山再往他手里塞?
李泰心底里冷笑,自己真是可怜啊,李承乾活的多任性,他情绪上来就可以随便的宣泄,自己敢吗?
他能一激动,什么话都往外许诺,自己不能一感动,什么话茬都顺着接。现在他是万念俱灰,跟你真情释放,他年他若是翻身成龙,你今天的掏心以待就是推你上断头台的铁证。
“哥,你要是用得着我,我愿禀周公之心、效犬马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纵肝胆涂地亦无怨悔。你要是用不着我,求赐一生富贵、平安到老。”
李承乾在后面环腰抱着他哭,突然间泪水“啪啪”的砸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急忙松了手,扳着李泰的肩膀把他拨转过来,见李泰跟自己一般的泪流满面。
“惠褒,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