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缪好时开车。
他们都没带助理,她车开得好,而且聂臣是老师,尊师重道。
聂臣在副驾里,停了手上的工作,望着缪好时出了会儿神,忽然问:
“左边方向盘顺手,还是右边?”
“一样的。”缪好时看着前方,回答得古水无波。
“回上海习惯吗?还是习惯香港?”聂臣又问。
她在余光里望了一眼机场高速外的城市光景,答“都还习惯。”
聂臣换了个姿势,用手杵着头歪在纯手工的副驾座椅里。
这是一台宾利欧陆gt,死贵、逼格、设计、马力,扭矩都是一流水平,而且颜值颇高,惑阳城迷下蔡,吸睛又傲娇。
唯一的缺点,是无趣。
和缪好时一样。
比如现在,她那张心无旁骛,辞遁三界的脸,就着实让人难耐。
聂臣的皮劲儿倒激起来了。别看他40大几,男人永远是小孩这绝对是圣人名言。
“好时,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
“嗯?”缪好时柳眉微微动了动,最后只嗯了一下,表示疑问。
“你的车和你的气质真像。”
聂臣注视着她的侧脸,不禁轻叹,也是忍不住想打趣她一下。
缪好时一下没听明白,不过很快就懂了,大眼睛无辜地眨了几下,没理会他。
现在的小孩儿都像她那么滴水不漏,老成持重了吗?都能还没下海扑腾几下,就够把前辈老江湖都拍在沙滩上了?!
这不符合科学逻辑。
聂臣开始细细端详她,他今天送她,本来也是需要好好了解她一下。
他们在一起工作也有半年多了,公司业务上对彼此的赏识和默契是超出预期的,但是私下里的了解还是寥寥,尤其是聂臣对缪好时。
前方阳光渐强了,缪好时把遮阳板放下,顺手也轻轻把聂臣那一边的拨下来。
阳光照射下,她的瞳孔并不是尽黑色的,有一些些隐隐的绿褐色,光华潋滟,琥珀似的剔透,却又空谷般的深幽,不可破读。
聂臣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总是那么冷淡理性,明澈宁静,近乎无欲无情得一点女孩的小性子都没有。
她的美和她的了无生趣两相抵消,似乎倒缺失了该有的魅力。不过,以聂臣而言,他也算阅女无数,像缪好时这样会不时挑起男人好奇心和探知欲的女孩,其实像高空稀薄空气里的氧气一样少,有着致命的吸引。
互相矛盾,难以琢磨。
不过如果如她所说,她是穆鹏飞收养长大的孤儿,那这一切倒也还好理解了。
“好时,你是怎么长大的?我很好奇。”
他还是决定先开诚不公地了解她。
缪好时放慢了车速,知道这是今天聂臣的重点了。
“穆先生他,从来没有和你提过这些吗?”缪好时淡淡问道。
“其实我们很少聊私事,好时,你平时怎么称呼他的?穆先生肯定不是个好称呼。”
怎么称呼他的?她甚至想了一想。
她曾经是很想叫他爸爸的吧,在很小的时候,但是从来不敢。
后来她长大了,知道了男女之间还有可能有许多种关系。她自己也开始纳罕怎么称呼他。
去了香港后,穆鹏飞赴港陪伴她的时间很少,她也会,很想念他。有一次,她瑟瑟地走进穆鹏飞的房间,发现他在独自喝酒,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老唱片颤抖迷离的声音在回荡,他忧伤地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她一点都不熟悉的人。
那是一首吉他协奏曲,据说是一位瞎子作曲家站在一座废墟上,追忆与妻子的美好时光时,有感而作的。
那一晚她静静地在门边望着他,待了很久很久。听着哪乐曲,恍惚间她竟清皙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穆鹏飞的情景。
本来她已经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