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寝宫外士兵正在巡逻,身旁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早已无气息,李知忘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可以清楚的听到士兵铠甲摩擦和远处婢女窃窃私语的模糊声音。
没想到,她李知忘,当年名满京城的莳花馆头牌,天朝皇帝的宠妃,居然死的这么“不体面”。
李知忘拿起早已备好的药丸,她垂下眼眸,淡淡的看着这颗褐色的药丸,听那皇帝老儿说,这颗药丸服下立刻死去,到时候太医来验证时不会发现任何端倪,只会判定他俩是纵欲过度而亡,彼时李知忘也算得上为天朝立了大功了。
想起皇帝当时不舍的面孔,就算是虚伪的,对于当时早已心死的李知忘,也算是一种安慰,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是有人在意的错觉。
含冤而死的双亲,因为战事险些丢了命的她深爱的人,被善妒凝妃活活打死的晴娘,在她黯淡时光照亮她的人都一一里她而去,而那些陷害她的人家庭和睦美满,不愁吃穿。
李知忘自嘲的笑了笑,将中年男人的早已冰凉手环在她的腰上,一口服下毒药,入口即化,果然不痛苦,就是身体有些许发热。
恍惚间,好像有人进来了,李知忘身子越来越轻,意识逐渐模糊。只依稀听得来人低声啜泣,轻唤着她曾经在莳花馆所挂牌的名字。
“离儿,离儿……”来人正是蒙海国二皇子,呼延月之,他跪在床前,悲痛欲绝的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李知忘,而对他惨死的父亲视若无睹。
李知忘实在是想不通在远离天朝的异国居然有人为她哭泣,这声音有点耳熟,她想抬起眼皮看一下这人,可是已经没有力气,渐渐的哭声逐渐远去,李知忘的身体逐渐冰冷。
放空了意识,自己大概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吧,可是耳畔又出现了更加清脆响亮的哭声,李知忘感觉自己的心已跌落到了冰点,要是没死透,自己下药毒死了他们的大汗,被查出来肯定会比现在死的更痛苦,或者这毒药毒性不强,她和身旁的呼延横啎都没死,那她以后面临这个年近半百、色令智昏的暴力大汗,还不如死了算了。
李知忘用尽全力准备咬舌自尽,可是突然有人将发苦发涩的中药灌进她的口中,李知忘毫无准备,被呛得发出了声。
可是她依旧不敢睁眼,不敢面对这一切。
“黄郎中,我家阿忘怎么喝了几天的药了还不见效啊,要不给她施针试试”王燕衍忧心问道,她家姑娘和少爷在府中湖边看荷花、打闹,脚滑踩空掉进湖中发高烧,至今未醒。
“忘忘妹妹,你快醒醒,我再也不带你去湖边玩了。”范临昊哇哇大哭。
“阿忘快听,昊昊不带你玩了,哈哈哈哈。”李知忘的父亲李容远,十分放心黄郎中的医术,轻拍妻子肩膀,看着女儿说道。
范临昊一听,开始辩解,“忘忘我不是不带你玩,只是怕你再掉进湖里,你快醒,我带你去新开的馄饨店吃馄饨。”
李知忘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感到头脑发胀,可以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见母亲温柔的念叨与父亲的调侃了。
无法抑制想要看见父母的心情,她急忙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眉眼温柔的母亲,儒雅的父亲,臭屁的范临昊,还有经常给她看病的黄郎中。
以前每当她思念家人时,就把自己喝个烂醉,在梦里,就可以看见父亲母亲了,后来遇见了与母亲相似的晴娘,她就时时刻刻黏着晴娘,对晴娘好,以此弥补她内心缺失的部分。
可是现在,她多少个日夜为之哭泣的家人正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十分关心的望着她。
李知忘忍不住了,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都不管了,扑进母亲怀中嚎啕大哭,哭泣时喉咙干涩着痛,可是母亲依旧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让李知忘讲喉咙都干涩疼痛抛之脑后。
“这姑娘还是喜欢母亲呀,老李你看,你家姑娘就只抱着你家娘子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