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么好避忌?咱们这回在洛阳城,四处也听说,娃娃皇帝颁布的旨意无不出自朱帅和他幕僚的意思。皇帝就算不是个十岁娃娃,一样使不上力,谁教那些王公大臣被驱赶去到洛阳后,不久便给杀了个干净?”
另一虎跳帮众道:“哼,岂止呢?就连老皇帝去年突然驾崩那回事……嗯,各位心里知道,我也不多说了。”
白袍青年拎起书卷,走向店掌柜,跟他再要一碗茶。正好掌柜手中的茶注子已空了,得再煮一锅,青年便蹲在掌柜身旁,一边用书本搧风,一边瞅着掌柜煮茶。
店掌柜心想,这书生是刻意距离那八个武林豪客远了些,大抵是想少听些朝廷秘辛,避免沾染麻烦罢。
——那伙人正谈到朱温授意手下弒杀昭宗皇帝的大事,此事距今仅有一年,朱温扶持年幼的新天子登基,屠杀昭宗生前信任的亲王与大臣,刚刚在洛阳坐稳大业,不再掩盖侵吞唐廷的意图,这一连串弒帝、杀王的的惊天消息,也才刚刚传到来南方的小村镇。
那群江湖豪客见闻较寻常百姓为广,早已听闻,来到乡间,便恣意谈论。店掌柜在道旁做生意,不得不听,这书生不敢多听以免惹祸上身,亦是十分合理。
最早说话的那虹枪门人道:“这些事,连咱们川南也知道了,虎跳帮的大哥们是去关中洛阳闯荡的,对朝廷和藩镇打架的故事,肯定知晓更多,快别藏着,请多说些罢。”
这下轮到虎跳帮众对望几眼,静了片刻,起初均是一头雾水,逐渐纷纷露出笑容。一人伸出食指,在那虹枪门人脸前戳了好几下,连说:“原来…原来…哼哼!各位好心计啊。”
另一帮众道:“去年李继徽手下的杀手出走到蜀中,寄身北霆门,听闻北霆门还给他们起了一座院子。是不是有这回事?你们地缘近,那批杀手带到蜀中的故实,你们还有不清楚的么?”
那故意套话的虹枪门人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黄兄、孙兄,别编派我小小虹枪门的不是了。这算甚么心计?不过想把我们在川南听见的事,与众位在关中洛阳的见闻参照罢啦。
不错,李茂贞、李继徽手下那一队‘西旌’死士,有些甚么高手、干过甚么坏事,从前是极大的机密,连凤翔军自己的兵将,如果不是李继徽的亲信,都无福打听。
可是自打西旌分裂为赤派与青派,青派入了蜀、投靠咱们蜀王,让北霆门供养,西旌从前那些事儿,管他是鬼祟也好、英雄也罢,可再不是机密啦!”
另一个虹枪门人帮腔:“虹枪门虽说远远地在川南立足,但东西两川府城的大消息,那是不敢含糊放过。蜀中向来推北霆门威望最大,那不用说,如今他们起了这座『青派别院』,替咱们的蜀王迎来了贵客,北霆庄里从此多了一支精锐,不但是武功上的精锐,从前更是跟朝廷、跟朱温都作过对的!这支人马铁了心跟李继徽反脸,为显忠心,在蜀地放出不少朝廷与藩镇秘闻,虹枪门怎可不张开耳朵听一听?”
那姓黄的虎跳帮人道:“行,你们想问哪个王公大臣的事?这些人都死绝了,黄某也不怕在这儿提起。于兄最先发话,不知想打听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