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跳帮的人生何模样。
但是搜集朝野情资正是他的老本行,虽则,此等江湖小门派与他昔日的对手相较,无论规模与功力皆不值一哂,可他从前的手下早已把这些小门派的概略情况打探而来,分门别类归置在他曾办公数年的地方,他闲来亦曾翻阅。
偏偏他又记心极优,超乎常人,这些江湖杂人琐事,看过便记住了,当真是想忘亦不可得。
“东壁”、“南壁”、“第几层架”云云,便是他心中之眼所记认的位置,是从前当差的宅院里,某一座专藏武林宗派卷子的房间,房中四壁与层架各有编序。
他日常在屋中转悠,卷子的位置便此印在他的心眼底。在此之外,有藏各地寺庙道观卷子的房间,更少不得一间较大的单屋,搜罗天下官衙公署的详情。
那边众豪客敬了一阵茶,便互问近日江湖见闻。虹枪门一人问道:“各位大哥这是要北去呢,还是返乡?”
虎跳帮众人自嘲道:“从都畿那儿做了生意过来,要回家抱娃娃啦。”
虹枪门那人问:“原来又到都畿去发财了?去了哪些城寨?”
虎跳帮一人道:“这番直入洛阳。从前西面有着京师长安,洛阳是东都,现今…嘿嘿,可不知怎么称那地方了。”
另一名虎跳帮众接话:“还是叫洛阳罢,我们逛了几日,倒不觉得城里有甚么变改。三年前、五年前,我也被派去过几回,倒觉着现在洛阳城日子更好过呢!”
白袍青年听见他们连说“都畿”、“洛阳”,牙齿忽然咬在茶碗边沿,一时愣住了,向来淡漠的面容一剎那布满阴云。
随即回复如常,把茶碗放下,信手从行李抽出一卷书,假装低头诵读。
虹枪门众人互视一眼,最先那人讶道:“西都长安去年被汴梁朱温大帅所破,听说一干王公大臣通通被赶去了洛阳,城里乱糟糟的,也会好过么?”
虎跳帮那人道:“各位虹枪门大哥这一年是没走北地,这才不知道。正因为王公大臣尽都被赶往洛阳,城里日子才好过呀。当今皇帝在洛阳登的位,从前长安积攒的财宝、屋材、人力,一股脑儿搬入到洛阳城里……”
另一个虎跳帮众挥手笑道:“哎,百姓日子好不好过,我们也没数,但我们到洛阳城做买卖,得钱肯定是比从前多些。日子好过的是咱们虎跳帮,可对不住了。”双方相对大笑。
一个虹枪门人道:“是了,再者朱帅长年镇守洛阳,跟凤翔军长年对抗,因此长安西边的凤翔军和靖难军最多只能打入长安…”
稍稍放低声音:“干一干放火烧皇宫顺便抢皇帝的事,怎么也奈何不了洛阳。长安给凤翔军毁得七零八落,老皇帝真正住不上几日,洛阳城还是挺完好的。”
这段所指,乃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及其义子靖难节度使李继徽的军队。李茂贞早年立功,乃获赐姓,他率一班义子纵横北地以来,唯一可与之相抗的,唯有去年劫迁天子到洛阳的朱温而已。
被劫迁的是上一位天子,现已崩驾,追谥庙号为“昭宗”。
百姓口里称这位前朝天子为“老皇帝”,实则昭宗皇帝骤然宾天时,年纪仍相当之少壮,仅仅是三十七岁,这一众豪客里,就有人年纪比“老皇帝”年纪更长。这位先帝绝非昏懦之辈,半生怀抱兴复壮志,却恨末世朝纲已坏,再没有施展手脚的余地了。
一位空有抱负的青年天子,在朝野均没有一个强援,束手让各大强藩劫来抢去,际遇既令人哀悯,又荒谬得似是笑话。
劫持他最多次的正是李茂贞、李继徽父子,而最终断送他性命的一次劫迁,便是李氏父子的死对头朱温所为。九五至尊,究竟不过朱李二家争夺江山的一枚卑微棋子。
另一虹枪门人道:“现今…倒不用抢了,新皇帝是个娃娃,谁也知道真正的天子是朱——”身旁同门赶紧出声喝止,虎跳帮人却笑说:“乡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