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弥漫。
林莞感觉到自己身上湿答答的,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身子极重也极冷,自己并没有在行走,可耳边是窸窣走路的碰撞声。
“你是黑白无常嘛?”
死过一回,她记得人死了,应该是轻飘飘才对。但是她现在还能感觉到肩膀上的痛,身体也沉沉地,眼皮沉重地无法睁开。
是不是死法不同,灵魂的重量也不同了。
“不是。”对方答,那声音很近。
近在咫尺。
“哦。你好像真不是,我见过他们,他们勾过我的魂,声音很空远的,不像你这般好听的。”林莞说。
死了也是坚持着一贯的审美。
而后感觉到自己停止了移动,自己的脚步并未落地,那漂浮感却消失了。
“他们不会来的。”那人答,顿了顿,身体似乎也很冷,微微地颤抖着,可语气却温柔,慢慢地说。
“你多跟我说说话,别睡。”
“嗯。”
这次,林莞辩清了,那声音直直地传到她的耳朵旁,他的发鬓垂着水滴,冰凉到了她的脸颊上。
那人正背着她,在一片漆黑中行进着,声音粗重,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的路。
他停下了脚步,停滞了一会儿,转眼看见月光下背上的人,听见她轻微的应了一声,已经没有再问他问题了。
急急地,辨认着天上的星宿,加快了脚步。
他得找到人,得找到人烟,得找到医者,得找到能救治他们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醒来已经天明,睁开眼只有四方屋顶,木片堆砌的床,空气中有一股腥味。
这是哪里,是梦还是?
自己的身体还在微微地发冷,嘴唇也冰裂开了,之前追凶而落下的手臂伤也在狠狠地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楞严猛地一惊,彻底醒了过来。
撑起身子,已不见自己背了一昼夜的人,自己的双手被麻绳捆绑着,一身衣裳早已被换下,一身麻衣。
一种冰凉悔意冲上了脑门,他咳了起来,止也止不住。
屋内的动静惊了鸡鸣而起劳作的农家,一妇人推门而进,看了一眼,赶紧又退了回去,去了唤了自己的相公。
“别走!”楞严强压住胸腔的咳,断断续续喊道,“与我......一起,那受伤的......姑娘呢?”
妇人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兴许是许久没见过外人,等到她的相公出现时,才跟着后面进了屋。
“与我一起的姑娘呢?”他再问,“我不会伤害你们,求求你们告诉我,她在哪里,或者至少得告诉我她是不是安全的。她.....”
他都不敢往下说了。
“别动别动,先喝些汤水,这位公子别担心。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会都晕在了荒郊,若不是我与贱内采草药路过,你们可就......”
乡里小镇,日未出便出山而作,途径一荒野地。救下了一男一女,两人所着的衣裳精美,且虽狼狈但面容都姣好,仔细端详看也不是这附近的村民,想必应该是哪里的客商经过了此处,遭逢了山难,才沦落至此吧。
可那姑娘身上却又箭伤。
又不得不让人担心。
楞严微微点头,知道农夫与蛇,也知道面前的人在警惕什么,答,“我们是商人,途径陶花国,可其城突遭变故,无辜被波及受了箭伤,以至于此......”他点到即止。
那男人听了,“陶花国?可听说那里正在举办一年一次的花神节,乡里的村民有不少人还特意去参加热闹盛事,怎么就这样了。”
“可以问问反回的村民,恐怕很多人也都连夜逃城了吧。”楞严说。
那妇人拉了拉男人的衣袖,说道,“刚刚去买早,也的确看到有些人回来了,说是去的半途上听见别人说陶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