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冲见状,皱起眉头,面色变了又变,到底没有发作。
他深深沉下一口气,把这老头子扶起来,强作笑颜:“你老在乡日久,也是有所不知。若是唤他府中行事,或无不可,不过是咱点点头的事情,至于为官一方……那却要皇上说句话。”
“皇上说话……”老头儿随着韦冲念叨一遍,接着点头,“那,如何可见皇上?皇上欢喜些甚?我须早早备着!”
“罢了!”
韦冲喝住,吐出口气,走到杨妙跟前,缓缓蹲下身子,“咱们到前堂去,你和这男娃聊聊。”
杨妙抬眼,瞥过一眼老头,又看韦冲:“我不喜欢他们。”
“他们远道来的。”韦冲说着,又附耳轻声,“这俩该是破落户儿,定然在外胡言乱语,倘若赶走,怕是百姓误会,故而才是唤你来见。这个……却是叔叔对不住你。”
“哦……”
话至于此,杨妙也是无话好讲,只得点头。接着扭转过身,自是走在前面儿。
韦冲不着急走,侧目看过一眼老头儿,才是迈步,缓缓跟着。至于甚么七姥爷,低着脑袋又笑几声,扯住狗蛋儿,小步快赶,到底是紧跟韦冲身后。
一如先前,沿廊子走,当是再一拐角,又是行了十来步,方至前堂。
杨妙在门前站住,接着回头,稍稍歪歪脑袋,算是打过招呼,就是接着往前。等到韦冲至时,杨妙已然在左边儿的首个椅子坐住,便是颔首,直管往前,最后转身,坐在主席右侧。
而老头儿看了俩人,抓住狗蛋儿的手,就也上了主席,朝着韦冲嘿嘿笑过,终于左侧坐下。
韦冲叹一口气,把眼瞧着地:“你们这时候不巧,若是晚些,可得午饭,若再早些,能赶早饭。”
老头儿笑着埋下脑袋,竟若羞状,可话不止:“瞧大人你这话说的呵。咱到底不似你们,有事儿在身上呢,事儿没完心不安,吃饭这种……不打紧不打紧。”
韦冲微微颔首,接着目光移至那个男孩身上:“这孩子是唤……”
“狗蛋儿!”老头儿忙应,“李狗蛋儿!”
“你和那殷大人……”
“我是他七姥爷啊!”
老头儿嚷过,又是谄笑:“大人到底位子高,不甚记得咱们这些杂色人儿,也是应该也是应该……”
“此话休提。”韦冲深吸一口气,接着轻轻叹出去,脸上渐渐也露笑,“我和殷开山乃是好友,不该类同那些。不过……老爷子呵,开山是姓殷的罢?”
老头子再颔首:“我们算是远房。”接着似觉不妥,忙是抬首,瞪大了眼,“可是大人,我们平素都有来往!是不该同一般讲的!”
“好好好。”
韦冲抬起右手,轻轻向下按了几回,然后又看那个男娃,微微一笑,却正色道:“本官如今也把烨城杨府的杨姑娘引出来了,孩子,你们尽管聊聊瞧瞧?本官不干涉。”
可那男娃却是发愣。
他的眼前直勾勾瞧着杨妙,右手大拇指塞在自个儿嘴里,口水也是缓缓落下。终于,落到地上,沾湿了他自己的鞋子。
韦冲见状只笑,心说若是早知如此,或许也不必留这些时候。原来不过那几日事情多,怕是此事耽误许多,如今来看不过一会儿。遂是心情好了一些,唤过一声,瞧着俩个丫头走过来,在主席这边儿放下两盏茶来。
“你尝尝,这是上年清明刚过时候摘的,不比上品,可也堪用。”
韦冲说着,自是提起一盏,轻轻抿了一口。不等放下,就用余光瞧老头儿,且憋了笑。
老头儿愣着,盯住桌上的茶,该有俩个呼吸,猛然立起,扯住身旁那个狗蛋儿走到杨妙跟前,接着把手一松。
狗蛋儿纯被拉扯,早就没了重心,至于杨妙跟前儿,一不留神儿就跌在地。
老头儿又叹口气,慌忙把这狗蛋拽起:“你你你,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