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她的夫君,不曾护住她。
甚至于,在她眼里,她心心念念的夫君,都未必会选择护她。
祁祯每每梦中听到那声轻唤,总在午夜梦回时辗转痛悔。
前世今生,无论对人对事,他只愧对过沈玲珑。
所以,祁祯最想弥补的,也应该是她啊。
*
一支熏香燃尽,祁祯抬眼醒来。
烟雾散去,内室清明,祁祯掀开眼帘,耳边好似仍有沈玲珑的声声轻唤。
他怔仲良久,方才真正回神。
这时,帐门外传来步音,是太医到了。
祁祯抬眼望去,见太医形色匆匆,心中隐有猜测手指不自觉颤了下。
“脉象如何?”他攥着手掌,压着指腹颤意,嗓音沙哑问太医道。
祁祯喉咙干涩异常,话音出口后,便觉喉间干涩生疼。
他抬手取了桌案上搁置的一杯冷茶,轻抿了口。
太医暗暗抹了把汗,早知道祁祯不欲沈玲珑诞育皇嗣,心知这脉象于祁祯定然不是喜讯。
不论太医心中如何想的,面上倒是神色如常,据实回了话。
“回陛下,是喜脉。”太医垂首回话。
这话刚一落地,紧跟着,祁祯手中茶水砰的一声脱手,落在了衣上。
祁祯垂眼静静看着自己衣上的茶水污迹,脑海中一片混乱。
内侍和太医皆是慌乱不已,纷纷叩首请罪。
祁祯微阖眼帘,心中情绪汹涌难解。
喜脉?
怎么会呢?
他费尽心思,怕极了重蹈前世覆辙,怎么还是避无可避呢?
祁祯掀开眼帘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太医内侍等人,喉间痛意难当,嗓音干涩的厉害,开口道:“让程渡守好了军中,朕离开一趟。”
话落起身,脚步微有踉跄踏出军帐,牵了马匹便往小院赶去。
祁祯赶到小院时,暗卫和婢女正候在房门外。
院门吱呀响动,有人推门入内,暗卫和婢女回首望去,远远瞧见是祁祯。
“姑娘在里边,自打太医走后,安静的紧,没什么动静。”暗卫先开口禀告道。
祁祯听罢步履更疾,直直往内室房门走去。
暗卫带人退下时,为了方便看顾玲珑,也怕玲珑闹出什么事来,故意并未阖上房门。
祁祯行至门口,跨过门槛便到了内室。
内室房门前摆个件屏风,祁祯一踏进门,便瞧见了屏风上映出的人影。
那人影映在屏风下方一角,正是沈玲珑
他喉头滚动,掌心微攥,抬步绕过屏风。
屏风后正对着的软榻旁,玲珑依靠着软榻,抱膝垂首,下巴抵在膝盖处,眸光瞧着地上的帕子,眼里无半分光彩亮色。
祁祯瞧着瞧着,眼眶隐隐生热,心头也酸痛的厉害。
他缓步走近,俯身垂手拾起玲珑落在地上的帕子。
玲珑的视线顺着他的手看了过来,抬眼望向祁祯。
她眼里水意打转,在抬眼这瞬霎那落下。
啪嗒。
原本该是轻若未闻的声响,却在此刻响彻祁祯心头。
他想,为什么自己总是让她哭呢。
祁祯抬手拭去玲珑眼底泪意,喉头涩痛,道了句:“玲珑,别怕。”
只这一句,玲珑泪如雨下。
“祁祯,我怎么能不怕啊?你知道洛阳城下有多少血尸吗?你知道刀枪剑戟剜骨削肉有多疼吗?你知道我梦中听到那孩童啼哭不止的声音,心中有多痛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不怕啊?”玲珑句句泣血,道尽忧恐。
祁祯看着眼前的姑娘和记忆里洛阳城下的女子面容身影悉数重叠,心头情绪翻涌。
他喉咙沙哑,一字一句道:“不会的,不会的玲珑,这一次不会了,我不会让你再受这些苦楚煎熬……”
玲珑听着祁祯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