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至极的模样,他一时心焦也理不出什么思绪,故而只得暂时压下了心中疑云。
祁祯刚说了厚葬那同玲珑一道被烧死在内殿的宫人,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些奴才宫人暗卫仆从,那股子压抑得厉害的暴虐,怎么都抑制不下。
郑经宴眼瞧着他神色不对,开口劝道:“沈姑娘去的可怜,身后事更该费心,死后哀荣,必不能少,一切丧仪还得操持。今日的大火,又十分诡异,暗地里究竟如何,还需得彻查,总不能让沈姑娘死的不明不白。”
郑经宴此语,原本是想借玲珑丧仪和她的死,劝祁祯振作,可他这番话,却愈加刺得祁祯眸色血红。
郑经宴说沈玲珑去的可怜,是呀,沈玲珑死了,死的如此可怜凄惨,比之前世也不遑多让。
他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只得这样的结局。
命运,为何总是如此残忍,让他得窥天机,让他知晓从前,却让他再失所爱。
他视线又落在来往的宫人身上,心头暴虐更甚,愈加抱紧了怀中焦尸,眸色血红,声音冷寂,启唇道:“彻查观月楼究竟因何起火,查不出原因,今日观月楼的宫人暗卫,悉数陪葬。”
祁祯声音冷寂淡漠,听不见半分歇斯底里。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番话之下,压抑着怎么崩溃的情绪。
祁祯不是个暴君,他从来极重名声规矩。
陪葬之事再是残忍不过,祁祯不顾名声,不顾朝臣非议,要行陪葬这等残忍之事,足见他心底情绪,究竟有多么崩溃。
这陪葬之语一出,周遭的奴才大都瘫软倒了下去,怕小命当真交代在这了。
暗卫虽还勉强立着,却也是脸色煞白,心中甚至比那些宫人奴才更是忧惧。
他们比宫人们更了解祁祯的手段心性,自然知晓,沈玲珑一死,此事定是必死的局面。
即便是查出缘由,自己也逃不脱一死。
沈二姑娘一死,暗卫看护不利的罪责首当其冲。
他们原以为,沈二姑娘身份地位,又无名份子嗣,在祁祯心中定是算不得如何要紧,死便死了,不会如何。
可祁祯今日的行状,却着实惊骇到了他们。
祁祯今日的作态,已是明摆着,决不可能放过他们了。
如今彻查大火缘由,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至多换得此事不祸及家人罢了。
至于他们的命,即便是彻查出了原因,也免不了因着办事不力的罪责,为沈二姑娘陪葬。
祁祯母后在一旁听着这话,心中也跟着慌了。
她是着实没想到,沈玲珑的死,会让祁祯反应如此之大。
陪葬?
祁祯少时可是亲自废止了殉葬的习俗,如今竟要亲自再行此事?
陪葬之事一开,那些个言官们的口诛笔伐,只怕更要中伤祁祯。
何况,这观月楼大火的真相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个暗卫宫人,定然查不出来。
“祯儿,殉葬之事,做不得,母后知晓你的痛心,可沈二姑娘已死,人死如灯灭,活人自然只能往前看,你若为着个没名没份死在宫中的人,杀这般多的宫人和暗卫,史书工笔该如何议你?祯儿,此事,还需得三思。”她尽量将声音放的和缓,压着心里的急躁,劝着祁祯。
可祁祯,却是听不进这些劝说的。
反倒是她那句没名没份的死人,戳中了祁祯痛处。
是啊,这些人为什么轻贱沈玲珑?为什么不曾救她?为什么眼睁睁看她死在这里?
无非是因为,她身份低微,没名没份,奴才们势力至极拜高踩低,故而,才不救她性命。
祁祯低眸看着怀中焦尸,心头不断翻涌的愧悔。
他自以为抹去她的存在,日后可以将她好生妥帖的带离宫中,却没想过,这样抹去她的存在,不给她名份的行径,落在旁人眼中,是轻视是折辱是从无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