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瓷器碎片,奴才们暗暗心惊,也没胆子抬头去看上头两位主子的神色,只按着祁祯的吩咐,将屋内的危险物件,一一收拾了出去。
奴才们一一收拾完毕后,又将内室房门阖上,退了出去。
房中重又恢复寂静,祁祯紧揽着玲珑,喉间溢出叹息。
玲珑被他困在怀中,无法动作,耳畔正抵在他心口处。
祁祯心头不住响着,那一下下的跳动也清晰的传入玲珑耳中,玲珑听着这清晰无比的心跳声,眸色空洞。
原来他是有心的啊,真是讽刺。
“玲珑,许多事,孤不得不考量,深宫之中朝廷内外,不是你以为的那般轻易。沈沁柳的身份,最合适后位,有些事,孤即便同你解释,你也无法明白。”祁祯话音尽量轻缓,以期平复玲珑心绪。
他顾忌的,一是玲珑的出身和她的性子,二是,那场梦。
沈玲珑和梦中女子太像了。
祁祯怕极了她如梦中女子那般死在两军阵前。
倘若来日依旧如前世那般生乱,他不愿让任何人知晓沈玲珑的存在。
可这些缘于荒唐梦境的顾忌,无法与玲珑言明。
祁祯总是如此,用他以为的一切揣度玲珑,从来不曾有那么一次,设身处地的真正为玲珑想过。
他是在为她考虑不假,可他未曾设身处地的想过,玲珑愿不愿意。
玲珑听着耳畔祁祯的言语,抬眸紧望着祁祯的眼眸。
他说,沈沁柳的身份,最适合后位。
言语之间,早有考量盘算。
原来,这些年来,字字句句,果真无一字真言。
玲珑低眸冷笑,逼着自己冷静。
“原来如此,玲珑明白了。殿下,既是如此,何必将玲珑带入宫中呢?你送玲珑回侯府也好,去庵堂也罢,总好过在深宫之中碍您的眼。”她话语轻缓,逼着自己不要歇斯底里,逼着自己压下满心的不甘,缓声低语。
祁祯垂眸瞧着玲珑,听着她轻缓的话语,却觉眼前这个看似柔和的她,比方才那个歇斯底里的沈玲珑,更加遥远,更加难以握住。
他喉头微动,抬手抚了抚玲珑鬓边碎发,眸光柔柔,落在玲珑眉眼间,温声道:“玲珑,别再闹脾气了,离了孤,你能去哪里呢?你以为你回到宁安侯能如未嫁前那般过日子吗?流言蜚语有多可怕,你知晓吗?说什么去庵堂待着,你以为庵堂的日子,便如你想的那般清净吗?青灯古佛的一生,你当真受的住吗?”
“听话,别再任性了,明日,东宫里的一应物件,便会搬入皇宫,你不是最喜欢夜里望月嘛,宫中的观月楼已然收拾了出来,你就安心住在观月楼内,这外头的纷纷扰扰,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去看。”
如今皇帝重伤,仍在扬州,御医费心救治,皇帝却依着昏着,意识不清。
国不可无君,朝中祁祯的亲信已然在为祁祯登位做准备。
祁祯原本仍在犹豫,毕竟皇帝并未驾崩,他身为太子,监国是责,登基却是僭越。
直到昨日收到了西北边关的密报,方才做了决断。
战事等不得了,祁祯想,皇帝如今在扬州出事,或许也是老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毕竟若是父皇不曾出事,来日开战,皇帝软弱,定是会带来麻烦,祁祯纵使领兵在外,也难免掣肘。
可若是祁祯登基了,这皇帝亲征,与太子领兵,却是大大的不同。
因着这般考量,祁祯昨日便已然命亲信大臣,在朝中做了准备,明日,便会搬入宫城,以事出紧急之由先行即位,待日后再行登基大典。
他要入宫,自然不可能在将玲珑留在东宫。
那宫中的观月楼,是多年前的一位皇帝为宠妃在帝王寝殿旁所建。
皇宫之中不比东宫,宫贵森严,纵使是祁祯,也不能肆意妄为。
帝王寝殿向来住不得宫中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