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
玲珑辨不清是皮肉的痛意催了泪,还是心里的难堪落了泪。
她瞧着那裂成许多碎片的铜镜,瞧着镜中那被裂痕割开成无数碎片模糊不清的自己,痴痴笑了。
内室门槛处,刚刚踏进来的祁祯,望见满地的碎片,慌了神。
玲珑在铜镜碎片中瞧见了身后踏入门内的祁祯。
她也望着镜中祁祯笑,那笑容凄艳冷清,好如易碎琉璃。
祁祯只瞧得见玲珑的背影和那铜镜碎片里斑驳不清的面容,他心头隐隐生起慌乱,强压着心绪,往玲珑那头走去,口中道:“孤走时还好好的,现下又闹什么性子?”
闹性子?玲珑冷笑回首,隔着一地的血玉碎片,望着眼前的祁祯。
“闹性子?好好的?怎么是闹性子?什么是好好的?祁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什么是好好的?是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好好的,还是我日日戴着你送的玉镯,全然不知那是避子物件,求医问药盼着给你生个孩子,活得像个笑话一般是好好的?”玲珑踏过地上的碎片,逼近祁祯,眸中是她此前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
玉镯……祁祯眸色怔怔,看了眼玲珑空荡荡的手腕,和地上的血玉碎片,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玲珑……”他喉头滚动,微有涩意,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而玲珑本也不打算听他解释。
“祁祯,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了,也受够了你的哄骗。”
“从前我问你和姐姐可有男女之情,你说没有我信了,可你扪心自问,你待姐姐,当真不特殊吗?从前我也问过你,可有将我视为妻子,你说是,我也信了,可世上哪个夫君会给他的妻子送避子的物件,你当真是将我视作妻子吗?这哪里是妻子呢?”
“明明是暖床的玩意,泄欲罢了。”
玲珑话音切齿,字字含恨,眸中满是委屈不堪。
一番话落,玲珑停步在祁祯眼前,整个人摇摇欲坠,脆弱至极。
“玲珑!”祁祯听不得玲珑那句暖床的玩意,声音渐冷。
玲珑只瞧着他讽笑道:“怎么?你是这般做的?我却说不得?”
眼前的玲珑周身皆是利刺,伤人更伤己。
祁祯眸光颤颤,瞧见了她眼尾的那抹血红,下意识抬手想要为她拭去。
玲珑避开了他的手。
笑容冷如寒冰,回望祁祯的视线,更如冰刃。
“祁祯,我不像你,口中没有实言。我的话,半句不假,从前那句恶心,更不是虚言。”
玲珑字字皆是厌恶的话音落在祁祯耳畔,他动作猛地一滞。
“沈玲珑,适可而止。闹性子闹过了头,只会得不偿失。”祁祯掌心攥着,话音微冷,眸光却仍紧落在玲珑身上。
“闹性子?祁祯,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只是在闹性子吗?我告诉你祁祯,从前我是喜欢你不假,可我再喜欢你,也受不住如此的屈辱不堪,若早知是今日的结局,我宁肯五年前的上元夜从不曾遇见过你。祁祯,怪我我待你千好万好,才让你觉得,无论如何伤我刺我,我也只会与你闹一闹,轻易便会又信了你的谎言,再一次原谅你。可祁祯,我不想做个任你肆意玩弄的傻子。”
玲珑字字认真,望着祁祯的那双眸子,清凌凌的再无从前璨璨。
可祁祯,到底不信她会真的绝情。
他想,她那么喜欢他,小姑娘性子娇些罢了,不过是需得再稍费心哄一哄,她便肯再原谅他。麻烦些便麻烦些,她总会恢复成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毕竟此前的一次次,都是如此。
可祁祯不明白,人心经不起一次次的消磨,再热的情念,也总会凉透。
玲珑如今,便是如此。
祁祯眉眼低垂,压下心头那股子莫名而起的颤意,强将玲珑揽紧怀里。
任凭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