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贤才传饭,就见凌霄慌慌忙忙跑进来。食不言,寝不语。凌霄也只能乖乖站在边上伺候用饭,明贤也不是什么急事,也没过问。
明贤饭后漱了口,净了手,婢子上好了茶,她才问:“怎么了?”凌霄道:“方才婢子和东山院的小哥说话时,多听了一耳朵,听闻小公子曾被喂过蜂蜜水。”明贤道:“从前二哥哥肠胃不适时,我记得也喝过蜂蜜水,那可是润肠瑰宝,有什么不妥吗?曹嬷嬷大概也知道此事的。”
凌霄回道:“婢子幼时曾帮马场的大婶家看过孩子。记得是秋日里主子打马,大叔大婶办事得力,主子正饮蜂蜜水,便赏赐了他家一些。大婶偏爱幼子,熬了蜜水喂孩子喝下,只以为这黄金液对儿子好,不想那小儿便呕吐不止。主子慈心赏了随行的医官给那小儿看,听说未满周岁的孩子不能食蜂蜜。”
明贤听了疑惑:“曹嬷嬷不知此忌讳?还是根本不知此事?算了,她跟在外祖母身边,是家务内事的博士,却不是养育幼子的专家。速速去沉香院说一声,我记得小俊就曾吐奶。”
凌霄身影未动,继续道:“婢子还听过一事。虽是底下人的传闻,但也有几分道理。”明贤道:“你说便是。”
“一位马夫曾说过,邢国公的女公子刘氏幼时骄纵,苛待下人却重待宠物,时常因为她的马驹而责打看管喂养的下人。下人们生了怨言,当着刘女公子的面便调了糖浆在水里,马驹喝下后精神很壮,能驮着女公子跑很久。可是女公子不在时,下人们给马驹喝的便是放了许久的陈水,还有死水潭里的水,马驹喝惯了甜水,便不再喝陈水。女公子来时,马驹又得甜水可喝,喝下又拼命地跑,时间一久便耗煞了。”
明贤的脸在灯旁被投上了一层阴影,她看了看新染了蔻丹的指甲,对凌霄道:“悄悄去跟曹嬷嬷说一声,让她盯紧了滕氏。若她有空,便把小马驹的故事说给她听。”
阿覃和琉璃院的婆子女使们闲话了几日,只知道滕氏是外乡人,是四五年前新调到琉璃院去的。她处处与人友善,却不和人多亲近,时间久了,都没人知道她从前在哪儿伺候,但知道她也是贺兰府里的老人了。
没人知道,明贤却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她推断道:“四五年前去的?那便是没有照顾过二姐姐和沉香院的明玉、明珠,按她的年岁,也不可能是伺候过大哥哥的。可是她生下小俊后便被接走了,那日哄小俊时,却那么娴熟细致,给小俊重新包襁褓时,手法也和从前的嬷嬷包明珠一样,不像是在她家中时帮着带孩子学的,应该是跟过公子姑娘。若真往前推,只能是二哥哥去后,鹿鸣院的闲杂下人被遣散时调出去的。”阿覃与凌霄对视一眼,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明贤道:“阿覃,你去鹿鸣院找个老人问问,问仔细些,滕氏也许在那儿时用过其他名字。”
阿覃去后,明贤正在看书,外头的小厮送来个东西,凌霄取来给明贤。“小厮说是谢府送来的。”
明贤打开见盒子里是两张皮影。她惊喜之下双眼一亮:“皮影?”拿起来看,发现一张雕的是头簪芙蓉的女子,一张是身形颀长的佩剑男子,是自己和元辛。明贤笑道:“他还当我是小孩儿呢。”皮影底下藏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凡莽则灵,得遇嘉偶。”明贤偷笑:“名冠天下的太傅之子中郎将,还说自己是凡莽?嘉偶,也只有唐太宗的文德皇后配了,如此贬低自己来高抬了我,倒是委屈他了。”
凌霄见明贤笑,也专注地看着那张字条。明贤发现了,转头问她:“凌霄,你识字吗?”凌霄连忙移开目光低下头,才道:“婢子蠢笨,并不认字。”明贤笑道:“你是个顶聪明的人。世上人多偏见,皆以读书为重。可是读书之外也有许多智慧在,你虽不认字,却十分懂人情世故与其他处的智慧。你和阿覃都不是蠢笨的人。”
明贤的眉眼沾着烛光,凌霄看在心里,想起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