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安卡已经在东九区藏匿了四天,为了躲避那些黑衣人的探测,她不得不拆掉了自己身上那些利用能量结晶作为供能来源的赛博格义体,拖着严重残疾的身躯在破败的废弃居住区里东躲西g。
她住在半倒塌的废墟里,用将下水道里挖出来的冰冷腥臭的淤泥涂抹在身上,用于降低体表温度来规避热红外探测设备,即便这个居住区的温控系统早已报废,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温度都只有零度上下,毕安卡只是只能咬着牙挨冻。
她不想死,更何况,她的这条命是那些朝夕相处的队友用自己的命去换来的。
毕安卡并不是不想阻止她,只是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想要留下,他们也不会答应——不够果断的结果就是浪费宝贵的时间,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甚至是白白付出代价,令那些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他们提出来让毕安卡先行逃离,自己留下来的断后的时候,毕安卡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他们的,她只能紧握同伴们给她争取来的存活机会,带着同伴们的那一份执念活下去。
她这条命不再仅属于她一个人,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就算不能替同伴们报仇,至少,她也得把这里的消息给带出去。
干雇佣兵这行的人,虽然说是拿钱卖命,但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准则——哪怕是死,也得死得有价值,无论这价值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像一条流浪的野狗被人打死后遗弃在街角是最令他们唾弃的死法,就算没法反抗,至少也要咬上几口……就算咬不动,那至少也要向那些人发出愤怒的吠叫。
毕安卡蜷缩在半堵残缺的矮墙后面,用一块故意弄得很脏的毯子裹住身体。毯子的接合处有着很大的缝隙,刺骨的寒意不断地从外面顺着这条缝隙往里灌……然而,只有一只手的毕安卡只能抓住毯子的一端——抓着上端下半身就会被冻得发麻,而抓住下端,冷风则会源源不断里往领口里钻。
她意识已经处于一个半游离的状态,寒冷、疲惫、饥饿……如果她是一款MM游戏里的角色的话,此时负面状态估计已经多得状态栏都要装不下了。
她的那把弩炮就丢在不远处,在白天的战斗里,弩炮已经严重损毁,而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的她却无法对其进行修复……事实上,这门弩炮现在已经等同于是一堆废铁,但就连毕安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它带在身边。
或许是为了追求那一丝缥缈的安全感?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令她失去右眼、右臂和右腿的“最后一次任务”……在那时候,她也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可那时候,她却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仅仅只是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然而,后方医院的医生却是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也正因如此,抢救她所花费的开销已经耗尽了军方补偿金额的预算,在这之后,毕安卡只能每个月领取到一笔十分微薄的退役补偿和最低档的伤残补偿,这点钱除去后续维持治疗的费用和日常的药钱之外,只能供应最低水准的生活开销——带着一丝怪味的蛋白块、难以下咽的合成食物和廉价的维生素补充片剂,这样的食谱她吃了整整半年,而且在这半年里,为了将伤彻底治好,她还倒欠了医院不少钱。
她没有钱去安装义体,凭借这幅残缺的躯体能够自理就已经是很惊人的毅力了——就连日常生活都充满了麻烦,更别提去赚钱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毕安卡不止一次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记得自己醒来之后,那名后方医院的医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运气不错,没死成……但你接下来的日子,活着,可能会比死掉更加痛苦。”
伤痛再加上窘迫的日子,让毕安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她关系好的战友几乎都在那次任务中丧生,他们的家庭在蒙受巨大痛苦的时候也必须面对拮据的经济状态,没有人能够帮得